第15章 首辅求退
文心滞在浙地，孔璨被福建事务搞得焦头烂额，王谦益迟迟不愿北上，浙江暗流涌动，而大隋的西南边陲又出事了。
此时已是入冬时节，匈奴万万不会在此刻南下。因此北疆、乃至京城定能过个好年了，朝中大臣皆是如此想的。但事不遂人愿，一道六百里加急的折子飞速到了内奏事处。此时皇上正召见内阁六人，其中五人人自然是陆、周、襄、黄、戴，而这多出的一人则是署理西安将军的方泰。
方泰十六岁从军，颇有勇谋，是军中少数能与沈保、蓝田并列的少壮将领。虽说自征和以来，军功泛滥，武官品衔不如文官贵重，但方泰领军、治军的本领有目共睹，镇守西陲已逾十年，军功类加，是到了该封赏的时候。
西安将军与多设将军的江浙不同，是个统领陕西全省十万军地的实权将军，权力与从二品的总领兵马使不相上下，虽说只授正三品有些委屈，但所谓品级向来有故制可以遵循。戴起微很快就从圣祖成皇帝的实录里找到了依据：“着封马六行太原将军领兵部侍郎衔，统领山西境内一切兵马。”兵部侍郎是虚衔，有提高品级的意味，至于最后一句：“统领山西境内一切兵马”，则是朝廷意在激励马六行认真办事，先授予实权，等功绩够了，进至从二品的总领兵马使也就在朝廷的一句话之内了。
但这个总领兵马使总归是武官官位的极限，以后再封侯拜相、位居三公，也终是一种锦上添花般的酬庸。而今天的议题便是重新议定武官品级。某某将军向来是正三品的都统衔，手握一府、一州之兵，而一省之军务则均由总督来管，至于不设总督的山东、河南、山西等省的军务则均由兵马使来办。
今日朝议以襄王、黄岱和方泰为主，陆、周二人以备垂询，至于戴起微自然是在旁旁听。方泰受圣宠是很明朗的，因此襄王和黄岱二人都主张将方泰提拔为从二品的总领兵马使，掌管陕西全省兵马。但方泰自有他的考虑，如今在世的名望宿将有周福、羊亭、付学年、师贺双、蓝田、沈保几人，其中周、羊、付三人皆出任督抚镇守北疆，乃是正二品的封疆大吏，而师贺双刚刚复起，已升至从二品的福建兵马使，待东南兵衅一开，战事一起，断不会只让福建一省参战，到时候师贺双至少是个节制两省军务的大员，而其如今的上司孔璨反要为其做后勤了。
至于蓝田和沈保都是卓有战功的老臣，蓝田在山西巡抚周福治下任兵马使，且近年有“上进”之心，想学习师傅周福，由武转文，擢升至一省督抚，这自然要出自上命，因此交通内廷就成了必要之道。至于沈保则任河南兵马使，领九门提督，统领京畿十万禁军。
方泰念及自己毕竟资望不足，仓促上位于二品大员之列，不知占了谁的位子，恐遭忌恨，且自己如今的西安将军已是在陕甘总督羊亭手下供职，多少侵了掌一省军务的总督的权，若自己擅然上任掌一省兵马的兵马使，必定让久历沙场、以孔明自居的羊亭心中不满，而招惹一省总督自是绝不理智的事。因此方泰立刻请辞到：“臣虽久历军阵，但年纪不够，于西安将军任上已是殚精竭虑、朝夕难寐。自识才具、经验不足，恐难当大任。望圣上以平调为上策。”
五大臣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而皇上很快听出了他的意思：“有消息称南边的孔雀国和匈奴在西域打了一仗，双方死伤众多，匈奴是惨胜。如此看来，匈奴数年之内再难南犯。卿既欲平调，朕准了便是，汝可去山东、福建或是任个台州将军。“方泰明白，去山东是个极光耀的路途，直接走马上任山东兵马使，不惑之年升任二品大员，实属仕途坦荡，未来可期。但山东境内靖平，无军功可捞，只能说是中等去处。至于福建，则是要协助师贺双谋取东越以及琉球，只要功成，身后的谥号必定是武襄或是武恒——是个极好的谥号，所谓光耀门庭亦不过如此。最后的台州将军，则是一个下下等的缺。
方泰思虑了一二，很快听出了皇上口中的意思，“臣愿去福建协助师将军。”
皇上很欣慰，心中起了几分赞赏之意。正待皇上准备夸赞方泰的时候，突然有太监匆匆从旁门小跑出来，跪下说到：”皇上，两广、云贵督抚联名上了道六百里加急的奏折。“皇上有些吃惊，龙眉紧蹙，连忙吩咐到：”速速呈上来。“
这下底下的大臣也有些不安，六百里加急又是两省总督联名上折，只怕又是一场苗乱。皇上仔细看完了八九页的奏折，足足看了一刻钟。然后将奏折递给了襄王，示意他当众择要紧处念出来。
襄王连忙上御前将奏折取上，立在阶下粗略看了看，沉声念到：“月初，越南兵分两路，自河口、谅山而来.....南宁被围，城破只恐在旦夕间....昆明亦被围，尚能坚守.....万盼圣上速降方略，遣能臣上将来援.....臣等决意死战，与城池共存亡，但求激励兵士民心，绝无苟且而偷生之意，身死亦不负陛下之圣恩。”奏折后还有数张附片，里边详细描述了战事的经过。六大臣听完，俱是一言不发，折子里用了两个死字，这是奏折里最忌讳的字眼，如此看来，两省省城被围，南疆的战事不容乐观，大殿内一时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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