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但那是给青童紫童买的。”林齐微笑，“你是在民间听到了什么传闻？传闻当不得真，我从来都没对你放下过戒心，不敢小看你，爱上你是绝不可能的事情，荒谬。”
寒风似刀，道人说完轻轻咳嗽两声。
望着袖子上的污血，道人释怀一笑。
快了，大儿就快回家了。
“林先生。”
“在。”
“九儿不远万里来见你，你有没有感到一丝庆幸，接住九儿扇子的时候，你心中有没有一点欣喜感动。”颜九负手，慢慢走向林齐。
“没有，我不能动情，也不会动情。”林齐平静道，“人不该胡思乱想浪费精神，你是绝对理性的人，更不该。”
颜九停下脚步，与林齐对视。
那么多年过去，林齐已经老了，双鬓斑白，而颜九却还一如当年那般美好。
“你有。”颜真九微笑。丝毫不怀疑自己的答案，对自己深信不疑。
乌云遮蔽了冷清月光。
没有月光照耀，颜九身后的千丈悬崖顿时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暗黑深渊。
阴冷的寒风呼啸，仿佛悬崖下有恶鬼在向白衣张牙舞爪，哀嚎咆哮。
“听到林先生要和女儿国国王结婚时，九儿差点气到失去理智，恨不得在街上随便找一个男人糟践这具身子，以此伤林先生你的心。”颜九抬起手，温柔抚摸林齐的脸庞。
“但九儿太了解林先生了，知道林先生不会难过、嫉妒、愤怒。”
“林先生急着回家，对林先生而言没什么比回家见父母小妹更重要，就算是生命、尊严、修为神格都能够毫不犹豫的舍弃。”
颜真君的笑容眼眸依旧温柔，语气没有起伏波动。就像是在问归家的丈夫，晚餐想吃些什么。所有菜她都会做，所有菜都难不倒她，要求尽管提，再苛刻她都不会抱怨。
“林先生，你死后，能让九儿把你五马分尸吗？九儿恨你，五马分尸千刀万剐都不足消心中愤恨。”
“把你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后，九儿会诬陷你抹黑你，把你妖魔化，把你污蔑成十恶不赦的叛国贼、妖道。”
“在世人怒火怨气达到顶点时，九儿会把你做成铜像，让你跪在青帝城，日日夜夜接受唾骂，让世人抽打鞭挞发泄。”
“想想都让人兴奋。”颜九眯眼，眼中柔光闪烁，“为了天下人奔波劳累三十年的林天师，被污蔑成妖道，跪在地上，被他重视的人唾骂扇耳光。”
林齐神情安详，微微垂下的丹凤眸，如叫小雪的姑娘所言，像极了庙里俯瞰众生疾苦的观世音菩萨。
颜九知道，林齐是一个真圣人，无私慷慨到让她都钦佩的真君。
“林先生如果只想取经，完全没必要推翻王朝、远征，呕心沥血建立属于天下人的天青共和国。把比泰山重千倍万倍的责任背起，把自己累垮累到吐血。”
颜九温柔抚摸林齐如雾中远山轮廓的柳眉，柔声道：“大可不必担心有多少人没书读，只能放牛种田，站在黄土上望着天空迷茫未来。”
“不必在意有多少人在冬天受累受饿，也不必操心谁会被欺负，申冤无门。”
“林先生，你真的好温柔哦，九儿都快感动哭了。”
“答应我，死后让我五马分尸千刀万剐铸成铜像，好不好？”
林齐安静地看着颜九，眼中无喜无悲无波无澜。
“林先生你的眼神，让九儿有一种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好像九儿做什么，说什么，都在你的意料之中，绝对逃不出你的手心。”颜九双手合十，笑眯眯道。
林齐轻轻拍去肩上细雪，安详道：“尸体是没有知觉意识的，不会愤怒、悲伤、欣喜，取经结束后，任你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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