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离着热闹的宴会地点越来越远，便也越来越安静。
“你跟来作甚？”莫奇走到池塘边，突然停住了脚步，裹了裹自己的皮裘，轻声说着。
“怕你不开心，特意跟来看看。”柳佳思从假山后面钻了出来，缩着脖子站在他身旁。
两人身形一高一矮，倒影在池子里，却意外的和谐。
“我为何不开心？”
“因为你会吃醋。”
“呵。”莫奇忍俊不禁，“你倒是对自己的脸皮很有自信，我同你才认识几日。”
“我和他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只有交易关系。”柳佳思抬头看着他，只感觉他浑身散发着令人不敢靠近的危险气息，“适才，不过是逢场做戏。”
莫奇听到这里，眼里起了一丝波澜，但语气依旧冷漠：“逢场作戏，还是假戏真做，这些都与我无关。”
“芹哥哥。”柳佳思又一次轻轻唤了他一声。
“我不是他。”莫奇歪着头，对上她的眼，“你说的那个人，我不认识。”
柳佳思手比着，“你们的腰一样粗细，身上味道也一样好闻，你就是他，我不会认错的。”
“你这识人的方式倒是特别，不过我真的不是他。”莫奇又看向池塘，不再同她对眼，“之前你也瞧过我面具之下的容貌，同你的芹哥哥一样？”
柳佳思沉默了，手绞着帕子，心想着的确看起来五官有些不一样。
“怎么？答不上来了？”
“你叫我再摸摸脸，许是你易容了。”
莫奇闻言，又低头看向她，“柳大娘子，你可知你说的话，很是逾矩了。”
柳佳思刚伸出手想摘掉他的面具时候，莫奇轻轻往一侧退了一步，“这里可是皇城，你我已是姑孤男寡女的相处。”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可不能因为你，让妙善堂置于险境。”
“妙善堂？”柳佳思逼近他，“说起这个，芹哥哥是你让我去妙善堂，后来又将我拒之门外，这是为何？”
“不曾干过。”
“是啊，芹哥哥不曾干过，但莫堂主干了。”
“不知所云！”莫奇阔袖一甩，冷着脸，朝着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衣服很合身，面具很服帖，这簪子也很适合你。”
看着他的背影，柳佳思嘴角勾起笑，双臂展开，屏住呼吸，只听“噗通”一声，池塘里溅起水花。
池水冰冷至极，如针刺一般叫人发痛，黑暗的池子，只有月光射入，摒除了一切杂音，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一向恐水的柳佳思此刻，才冷痛的刺激下，出奇的脑子清醒，心里默念着“一、二、三。。。。。。”
才到五，便感觉被一只大手捞起。
“胡闹，你这是做什么？”莫奇的语气里带着担心和自责。
“咳、咳。”柳佳思连吐了几口，面露狡诈的笑，“你不是说我不该回临城，不该来妙善堂？之前又给了我玄金匕，不就是希望我死？芹哥哥所愿，我自然要如愿。”
莫奇解下自己的皮裘为她披上，“我不是他，救你，只是因为不能见死不救。”
柳佳思见机抱住他，“我冷，让我靠一会。”
莫奇身子一僵，反应过来后，立马将她推开，“男女授受不亲。”
“你最好顺着我。”柳佳思抱的更紧，“眼下若是我受了刺激，发病了，官家那边，你们可不好交代。”
莫奇眉头一皱，“这样在外面呆着，会受凉的。”
“所以你也抱紧我。”
“若是叫旁人看见不好。”莫奇依旧拒绝着，但心里却像是受了折磨，很是矛盾很是犹豫。
“你只管抱着。”柳佳思在她怀里蹭了起来，“用了一些药，旁人来不了。”
莫奇拗不过她，轻轻举起手。
“别试图打晕我。”
“诶。”莫奇终是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任由她撒娇，慢慢释放着内力替她暖身子。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传来寻人的声音。
“柳大娘子，你在哪里？”、“小思，你在哪里？”
“人都寻来了，现在可好了？”莫奇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但怀里的人像是睡着了一般，朦朦胧胧地说着：“哦，恩。”
莫奇将她一个横抱起来，“真拿你这个丫头没办法。”
。。。。。。
芳华殿
“姑姑。”
“芹儿？你怎么来了？”秋宁看见莫奇抱着柳佳思突然出现在芳华殿，眉头不由紧皱。
“姑姑，来不及多说了，可有干净的衣物？她掉池塘了。”
“先将她抱到我房间去。”
莫奇很是轻柔地将她放下，为她小心的褪去外面湿透的衣裳，眼里满是心疼。
“毛巾、衣服，给，我来吧。”秋宁拿着一身衣服走到床边，神色有些不悦，“不是叫你同她保持距离？怎么又同她？”
“我来吧，她一向不假于他人之手。”
“他人之手？”秋宁别过脸，“你倒是真把自己当成她自己人？”
“有人暗中推她过来。”莫奇一边用热水替她擦拭着身子，一边说着：“但我怀疑是义父。”
“温如秋？他一向不是最疼爱这丫头么？”
“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是这种矛盾的做法，只怕不是好事。”
“芹儿。”秋宁的语调变得有些哽咽，“倘若有一日，你需要在宁家和她之间取舍，你会怎么选？”
莫奇轻抚着她的脸，很是宠溺地笑道：“姑姑，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会想法子将她送出去的，让她离着临城远远的。等宁家沉冤得雪，我再去寻她。”
背过身的秋宁，表情变得有些沉重，心道：“芹儿，你终是把她放在了第一位。”
“姑姑，她之前被我击晕，一时三刻也不会醒过来。现在宫里的人寻她寻得紧，若是问起来，就说思儿醉酒摸过来的。”莫奇刚安顿好她，便很是不舍地站起身。
“我知道了，你快些走吧，深宫内院，若是被人瞧见，便是死罪。”
莫奇回头又看了她两眼，“姑姑，侄儿就先行告退了，她，就劳烦您了。”
秋宁点了点头，“她终是佳卿的妹妹，你放心，我会护好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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