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明赶往七龙镇的时候,暴雨很快就把他一身都给打湿了。
不对,那雨就是拿着盆泼过来的,几秒钟的功夫,眼前就根本看不清路了。
打开车灯,可以勉强看到十米左右。
所以,就以龟速往前赶。
原本还以为,可以赶到中心校吃晚饭的。
可是,雨实在下得大的时候,根本就没办法赶路了。
只好在路边一户人家屋檐下避了会雨。
那人家看一小伙儿被雨打得实在狼狈,热情地邀请苏小明进去坐坐。
那家有个老人家特别热情,还端出来一壶米酒,硬是要苏小明喝一碗。
说是喝一碗去去湿气,这雨溻在身上,不驱散了,将来要得风湿。
苏小明第一反应就是拒绝,骑着摩托车呢!喝啥酒啊喝!
这一碗米酒下去,醉驾也许不至于,酒驾那是妥妥的。
刑不刑的吧?
又一想,酒驾入刑还没那么快来的吧。
却不过老人家的热情,尤其是这雨水打湿了的衣服贴在身上。
风一吹,竟然还有点凉。
人家也拿了衣服过来,热情地请苏小明换一身衣服。
苏小明拒绝了,已经麻烦了人家了。
自己这泥一身水一身,再给人家弄脏了衣服,心里可过意不去。
就喝了大半碗米酒。
不想人家那酒还是去年的冬酒,大半碗下午,肚子就暖了。
也不再感觉到冷了。
可脑袋就晕乎乎的,不敢骑行了。
就坐着和老人家天南地北地聊,聊着聊着,竟然还扯上了点关系。
原来,苏小明爷爷五十多年前,和老人家还认识呢。
并且帮过那老人家的忙,让他躲过一场大灾难。
这么一对上关系,老人家越发热情,死活要留苏小明吃饭。
就说,这雨太大了,反正赶路也不方便,就在家里吃过晚饭再回吧。
这就没法子推拒了,得,那就留下吧。
老人家就一个人住,孩子都在县里住。
也三番五次叫老人家到县里住,可是老爷子就一句话,不去。
“我在那里,和别人都不认识,整天的不知道干嘛,我住城里?
不去,去了命都短三年!”
这位和老支书一个想法啊!
苏小明就想,那一辈的人,对这片土地,还真是爱得深沉。
等那一辈人走了,甚至只是老到干不动活了。
乡下的农田,只怕是会荒废不少。
这种事是一定会发生的,并且,也就二三十年的事吧。
到时候,山里大片的农田,会被荒草占据。
野兔野猪会在那里活动,繁衍。
老人家做饭还是很利落的,不一会就弄了好几个小菜。
两人相对坐着,就着小菜,苏小明吃了两大碗饭。
雨水小了点,天也昏暗许多,苏小明赶紧告别了热情的老人家。
脚还是有点胀痛,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
就往七龙赶路,在坑坑洼洼的泥浆路上,磕磕绊绊往前骑。
到了七龙中心校,天彻底黑了,雨水又大了起来。
庆幸了一番自己的当机立断,跑回宿舍,也懒得去弄热水了。
跑洗澡间弄一桶冷水,好好冲了个澡。
不知道怎么,就觉得这水凉的,直往骨头缝里钻。
洗完后,跑老李住处一问,才知道今天考完后,晚上不会统一阅卷。
也是考虑到下雨,要明天白天再集中进行。
这就好,晚上可以好好睡一觉。
睡前看看右脚,发现受伤的那块,竟然开始红肿起来。
浑身也觉得困乏难当,头晕沉沉的。
本来拿起枕边的一本《笑傲江湖》,想着翻几页。
其实这部书已经看过了,现在是闲的,都不知道是几刷了。
正看到岳灵珊被林平之一剑刺伤,令狐冲听着她求自己照顾林平之的一幕。
岳灵珊嘴里轻轻唱着山歌,溘然长逝。
苏小明忽然觉得心里很堵。
这一部书里,这应该是最让自己意难平的事了。
算了,翻回去看桃谷六仙吧,笑一笑,或者能舒畅点。
可眼前慢慢觉得书里的文字,好像从纸张里慢慢浮起来,在眼前飘飘荡荡。
一个字都看不清了,手里的书啪嗒就掉地上了。
忽然就惊醒过来。
窗外的夜空,闪电一道接着一道,伴随着炸响的霹雳。
伸手拉了一下床边的开关绳,啪嗒就关了灯。
模模糊糊睡过去了。
可一直睡得很不安宁,乱七八糟地做着噩梦。
一会儿梦见一头饿狼,一口咬在自己的右脚,咬得骨头喀喇喀喇响。
那头饿狼似乎还在磔磔怪笑,疯狂撕咬。
脚疼得厉害,但是挣扎不得。
浑身猛地一抖,忽然就醒了过来。
还能听到雨水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只是没有那么大,那么繁密。
脚确实疼,拉了下开关,昏黄的灯光亮起。
坐起,屈膝,看看右脚,果然还是大意了。
原本以为,这点小伤口,算不得什么。
现在看来,这点被自己轻视的小伤,开始迅猛地向自己进攻了。
伤口周边,已经肿胀起来了。
看上去,红红的,还闪着亮光。
这是发炎了。
估计是大雨泡过,伤口接触了不洁的水。
同时,偏偏自己在爷爷的老友家里,还喝了大半碗的米酒。
又没有及时处理这伤口,这下好了,几个不利于伤处的事,自己都做了。
不作不死,圣人诚不我欺。
想着处理一下这伤口吧,
可是,房间里也根本没有任何药物啊!
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零点半了。
这时候到镇里卫生院去,只怕医生都已经睡下了。
扰人清梦是不人道的,自己年轻,还是能挺着的吧。
起来提起开水瓶,竟然还是满满的。
倒了一碗,水还有七八十度的样子,应该是今天蓝小宛来过,给打的开水吧。
喝下一碗水,就开始冒汗了,喉咙里不再是那种冒烟的干渴。
浑身还是觉得冷,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就算是下雨了,天气变凉,那也没那么厉害的好吧?
头还是晕,就又倒下去睡了。
陷入似睡非睡的状态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迷迷糊糊中,觉得额头一阵清凉,渐渐就没了那种晕得厉害的感觉。
睡得也就踏实了。
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浑身乏力,觉得自己的手被什么压住了。
转头看过去,却是蓝小宛坐在小矮凳上,一手抓着自己的手腕。
头侧伏在床边,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眉间蹙起。
似乎睡得香甜,脸上有一抹动人的红晕。
这妮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竟然在自己床边睡着了。
又觉得自己额头有什么,伸手摸一下,才发现是一块湿毛巾。
这时候毛巾都已经热乎了。
左手小心地拿开那条毛巾,右手还是一动都不敢动。
怕惊醒了那小妮子,也不知道她守着自己多长久了呢。
一股难以压抑的柔情,忽然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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