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两个人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素瑾希望聂铮能够心无旁骛,而聂铮又怎会不知道她想说的话?
“好了,我去了,这个给你。”聂铮解下左手手腕上的小白食盒,系在了李素瑾的手腕上。
“你马上要去帮卢承林,这个给我作甚。”
“一群土鸡瓦狗,哪里用得到这个,眨眨眼就灭杀了他们。”
李素瑾嘴角微翘,眉眼弯弯:“尽互吹大气,两军对阵,流矢暗箭很厉害的,而且你这法宝不是已经炼化了吗?我哪里用得了。”
聂铮忽然贼兮兮的眨了眨眼:“所谓夫妻一体,你懂得,想用的话,今晚…………”
李素瑾突然眼睛一瞪,一脚踹来:“滚,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说完后,李素瑾就要把小白解下来。
聂铮连忙制止:“别别别,说笑呢,你体内的金丹是我的,有我的气息,所以你能用,不信你一试便知。”
李素瑾一怔,将元气注入小白食盒中。
果不其然,一道壁垒护盾出现在身遭,只不过注入元气量不大,气盾看起来并不厚重凝实。
“小白肚子里有许多蓄元符,打起架来多用符篆,少用体内元气,别伤势发作了动都动不了,还有还有……”
“你真啰嗦。”
“你好好听着,别废话!”
“嗷——”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
聂铮似乎变成了一个管家婆,开始一点点的和李素瑾细数注意事项。
而李素瑾也就那样乖巧的站在一旁,不停的点头听着。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年少时,聂铮意气风发,李素瑾贤静温柔。
聂铮是御箫去的,留下潇洒的背影让李素瑾呆愣愣的注视了许久。
在她回到屋中时,就看见了那面一直监视稽仙司衙门的水镜上,出现了不同寻常的画面……
……
雨停了。
保定城北和城南,完全是两个模样。
就好似自己只是迈出一步,就从人间走向了地狱。
伤患实在太多了。
他们在面对北辽人的钢刀时,没有痛苦过没有惨呼过,却在短暂的休战中,展现出自己柔弱的一面。
聂铮不是一个乱世人。
他对战争的了解也只限于落在纸面上的那些记载而已。
伏尸百万血流漂杵的景象,竟是这样的震撼人心。
聂铮没见到卢承林,甚至都没能赶到营房,就已经被沿途那些画面折磨的几欲作呕。
断手断腿之人,比比皆是。
还有些人被削掉了半个脑壳,甚至可以看见里面的脑子,可他偏偏未死,只是用手护着自己的伤处,希望雨水不要进入到里面。
至于那些胸腹被利刃洞穿,只能倒地呻吟之人……就更加凄惨了。
聂铮看见了温裳。
这样一个满满心机,甚至对戍边军也敢欺瞒的绿茶婊,此刻就在指挥自己永春堂中的那些学徒医官进行救治。
放眼望去,十里长街,从头到尾望不到边的伤兵。
而伤兵中间,只能看见零星数人。
即便……这已经是永春堂全部的力量了。
温裳也看见了聂铮,却已经顾不上搭理他了,只是翻了个白眼后,继续忙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聂铮有些好奇。
你们温家不是有铁律在吗?
若是城破,活死人必须湮灭。
那……现在若是城破了,你该如何履行这条铁律?
两件事很难两全,你……到底是如何抉择的?
聂铮在失神,一阵突兀的号角声却“呜呜呜”响了起来。
在场所有人都猛然一怔,齐齐往北面望去。
“辽狗!辽狗又来了!”
“快快!医官,医官!我是轻伤,帮我包一下,我要去城头!”
“还有我!我也是!”
“你已经没了一只手臂……”
“没的只是右臂,我是左利手!不妨事……”
聂铮的内心震撼的无以复加。
一直听闻南楚士卒不仅身体羸弱,性子更是绵软,打仗只能靠人多和器械物资丰厚。
二十年前能够和北辽战成平手,纯粹意外中的意外。
而现在……这些人的战意,哪里像是一直弱旅?
那……把他们打成这副模样的北辽人,得强大到哪个地步去?
雨已停,但道路依然泥泞,城墙同样湿滑。
这一次郭乙辛亲自率队登城,仅用了一个回合,就迫使戍边军放弃了瓮城城墙。
这已经是重复过无数次的战法了。
而这一次,似乎又有所不同。
先是箭雨覆盖城头。
接着就是密密麻麻的北辽镇南军士卒,开始从瓮城两旁的城墙攀爬上去。
而瓮城之中,竟是没有辽人主动迈步进去。
似乎那里焚烧并不彻底的焦臭味吓住了所有的北辽人。
耶律远在后方坐镇指挥,看着麾下勇士如蚁附般一个个往城头爬去,牙关紧咬。
以我北辽儿郎的泼天战力,任你城池再如何坚固,也必将被我们摧枯拉朽。
卢承林同样面色凝重。
当攻击范围铺开到整个城墙,那么面临的战斗就不再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技巧可言。
就是谁敢拼死,谁便能活下来。
在这一点上……南楚是不占优的。
忽然间,从后方飞来十数名拂晓境的北辽士卒。
他们根本没费吹灰之力,就登上的保定城头,牢牢占据着一片地方,来给登城的袍泽争取时间。
“烧云梯!烧云梯!”
“有没有人!”
“点不着!”
“用火油!肏!”
“来人啊——”
血光迸射,原本正在喊话之人的人头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正在和那些拂晓境修士用命缠斗的普通士卒开始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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