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海盗们也都闲极无聊的睡下了，只有那些负责警戒的海盗还清醒着。
但他们警戒的，也只是七艘宝船应该在的方向。
宝船很大，即便是在夜色中也很容易被发现，毕竟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大、很亮。
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现从水下飞速靠近的身影。
没有了炼神境的海盗带来的感知能力，六艘海盗船都失去了发现类似动静的能力——事实上，屠伏在水中游动的时候，真的和无面鬼没什么区别了，无声无息，速度奇快。
他靠近了一艘海盗船，贴近船底之后，在船的一侧露出了脑袋，开始平稳的呼吸。
三个甲子有余的内气结合从剑宗白捡而来的龟息功，足以让他在水下待上至少两个时辰的时间不用换气，但呼吸是一种本能，他出海的时间太少了，在水里的时间也太少了，还需要习惯一番。
以炼神境带来的感知能力，在雄厚的内气加持下远超同境界的海盗头子们，而那些海盗头子们，都能够做到感知整艘船的动静，更何况是他呢？
几乎所有人的位置，都被他探知的一清二楚，绝大多数已经进入了熟睡的状态。
那么问题来了，他如何在不惊动另外几条船上的海盗时，把这条船上的海盗都给杀完呢？
最简单的办法，其实是让极于情等人支援过来，把船锚放下之后守住，不让那些海盗们把船锚给拉上来，这六艘海盗船就一条都跑不掉。
海盗们即便是能够游泳逃离，也逃不了多远。
至于那些救生小船，以极于情等人的实力，完全可以先手把它们都扔到海里或是直接毁掉。
但这样一来，屠伏大开杀戒的动静就实在是太大了。
虽然他觉得这些海盗们都该杀，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寻常海盗或许还有被裹挟的无辜之人，被迫参与劫掠甚至是杀人，但东海七盗这样的知名海盗里，哪里容得下被迫之人啊，这也是剑宗帮忙组建了有七艘宝船的船队的原因之一，钓鱼自然要钓大鱼。
但真的有上千人惨叫哀嚎痛哭求饶的话，铁打的心也会有些念头不通达。
屠伏不想承受那些他不愿意承受的，于是，他决定使用来自于血刀寇的遗产。
其中的绝大多数都被他变卖给了镇魔司，但还有一些在经过辨认之后，他觉得有些用处所以留下来的。比如装好的石灰粉，比如迷魂烟。
没有节省的意思，屠伏如同鬼魅一样爬上了船，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用迷魂烟将一条船上的海盗都迷晕了过去。
而后，换了一条船，故技重施。
按照镇魔司的说法，血刀寇的这些迷魂烟之类的毒药，即便是开窍境中了招也会昏迷半个时辰左右。这么多的时间，完全足够屠伏用完他所有的迷魂毒药，让六条船上所有的海盗全都睡死过去。
最后，就是让他们真正的死去。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屠伏不断的在心里念叨着佛号，似乎是想要以此来缓释心中的某些杂念，相比于和这些海盗们动手的时候，为了保全自身而大开杀戒。此时他的所作所为，即便是邪魔外道中人看见了，也会止不住的有些胆寒。
因为他面无表情。
即便是屠夫杀猪宰牛，即便是刽子手在菜市口斩首犯人，即便是邪魔外道杀人，表情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变化。
但屠伏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心中不断念叨的佛号，并非是他的救赎，更像是在大佛寺沾染的一种习惯。
或许，这就是他不愿意让极于情等人过来帮忙的原因之一，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这个样子。
在睡梦中突然被杀死的海盗们，走的都非常安详，他们甚至没有产生丝毫的怨念。当然，其中更多的原因，还是能够支撑他们产生怨念，甚至是化为恶鬼、厉鬼的神魂等等，全都被屠伏手中的剑给吞噬一空。
一柄天罡地煞剑的灵性恢复，成了真正的神兵，屠伏却没有任何欣喜之色，而是面无表情的将其收起，拿出来了另一柄天罡地煞剑。
当两柄天罡地煞剑的灵性完全恢复，第三柄天罡地煞剑的灵性也有所恢复之时，终于有海盗清醒了过来。
是最后一艘海盗船上，仅存的开窍境海盗。
不知道是因为迷魂烟的效果丧失了，还是因为血腥气实在是太浓厚了——虽然用《七杀剑诀》杀人时流的血极少，但被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他的惊恐的呼喊声，让他旁边的，也是这六艘海盗船上最后剩下的十几个海盗，全都清醒了过来。
屠伏没有听他们在喊些什么，一如之前的沉默着挥剑，一招一式都如同在练剑，所面对的，活生生的海盗们，就如同大佛寺后山上的那些树木枝桠一样。
万物刍狗。
屠伏突然明白了《七杀剑诀》这一式的真意，只有把自己面对的一切都当成刍狗，才能够真正意义上的，做到无物不破。
不止如此。
他站在最后一艘海盗船上，闻着鼻息间萦绕不绝的血腥气，看着另外几艘海盗船上，有猩红之色浸染向了漆黑如墨宛如深渊的大海。
又一次产生了明悟——若是不把万物都当成祭祀用的刍狗，又如何能够践行，三尺之内我为天意的绝世剑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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