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府，正厅。
“亲家母，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温夫人假笑着，目光从眼前几人身上划过。
最终停在了秦夫人身上。
秦夫人是秦子燕的生母，如今也近五十岁，很少在外走动，大部分时间都是闷在秦家的佛堂里，替自己的女儿和女婿祈福。
秦子燕和苏乐云坐在秦夫人的下边，今日她们来的目的也很干脆，就是要将秦琼霜接回秦家。
就算秦琼霜不肯，秦子燕也非要把人给绑回去。
秦夫人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当年执意嫁给孙茂良，又执意要跟孙茂良前往西北，桩桩件件她都劝不动，如今一见秦子燕的模样，就知道今天这事，也必须要做到。
她坐在位置上，面上虽有皱纹，却平添了几分气度。
因为终日在佛堂里，身上还散发着檀香的味道。
她转动着手腕上的佛珠，启唇道：“温夫人，贸然前来，多有打扰，望你海涵。”
“亲家母，你这话说的，客气什么。”
温夫人皮笑肉不笑。
这一次的春闱，温如归虽也考上了进士，可殿试的时候，却连前十都没进去，自然没在建文帝跟前留下什么印象，官职也没拿到一个半点。
为了儿子的前途，她少不得要奉承一下秦夫人，好让秦老爷能帮帮忙，给温如归安排一下。
因此这几日，他们对秦琼霜也照顾的格外仔细。
“那我就不客气了。”
秦夫人微微一笑，一句话倒是让温夫人哑口无言。
苏乐云抿唇忍住笑意，二舅母的母亲这一招，着实厉害。
“我们来，是想接琼霜和珠珠回秦家住几日。”
“亲家母，这是什么意思？琼霜在我们家待得好好的，怎么要把人接回去？这传出去，岂不是让外人疑心如归跟琼霜的感情吗？”
温夫人心里打突，昨日秦子燕来看秦琼霜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要把人接回去了呢？
她完全想不到原因。
“感情？我怎么听说琼霜难产的时候，你儿子还不知道在哪个温柔乡里呢。”
秦夫人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要不然今日她也不会来了。
虽说秦琼霜不是她的女儿，但秦子燕跟秦琼霜感情好，她也会多照顾些，因此听到那些事情的时候，她都忍不住要生气。
好好一个姑娘嫁过来，差点没被温家人给磋磨死。
温夫人尴尬的赔着笑，“亲家母，都是那些人胡说的，你千万别信。琼霜怀孕之后，我们可是好吃好喝的养着，如归更是为了照顾琼霜，连书都读少了，这不，这一次的春闱上，也没拿到什么好的名次。”
“那你的意思是，你儿子没考好，是琼霜的问题？”
秦夫人睨了温夫人一眼，话里带着讥讽。
温夫人嘴角的弧度淡了几分，她看出来秦夫人今日来，怕是执意要将琼霜带走，但嘴上还是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亲家母你别多想。至于你说要接琼霜回去，这件事要不还是跟琼霜和如归商量一下？”
“也好。”
秦夫人应到。
秦子燕面色微微一变，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很快又停住了。
她相信母亲这么做应当是有原因的。
温夫人看向身侧的丫鬟，“去把少爷和少奶奶喊来。”
“是。”
丫鬟乖巧应下，快步出了正厅。
苏乐云眸子闪了闪，忽然站起身道：“正巧我有些事情想单独跟姨母说，不如我也过去一趟吧。”
温夫人嘴巴刚张了一下，就听秦夫人道：“那也好，温夫人不会介意吧？”
“……不会，当然不会。”
温夫人用力拧了下手里的帕子，这才咽下了一口气。
丫鬟在前头带路，引着苏乐云到了清涟院。
屋子紧闭着，秋桐却站在屋外。
“苏小姐！”
一见到苏乐云，秋桐一愣，赶忙走上前。
“你怎么在外面？”
苏乐云问到。
秋桐犹豫了一下，回道：“少夫人说要休息，不让奴婢进去伺候。”
“珠珠呢？”
“刚喂过奶，春水她们在屋里照顾着。”
苏乐云点点头，走上前敲了敲门，“琼霜姨母，是我，乐云。”
好一会儿，里头才传来秦琼霜虚弱的声音，“进来吧。”
苏乐云推开门，屋里的药味很浓郁。
她走到床边，面色微微一凝。
在浓郁的药香下，还藏着一种味道。
苏乐云细细打量着秦琼霜的面色，果然比之前还要差劲。
“姨母，秦夫人和二舅母都来了。”
“大娘怎么来了？”
秦琼霜一愣，撑起身子，似乎想要起来。
可手上力气不够，手臂一软，又躺了下去。
苏乐云扶住秦琼霜，手搭上了她的手腕。
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刚刚秦琼霜起身的一刻，那股味道更重了。
苏乐云往秦琼霜的被子里抹去，一方染着血的帕子就被她拿了出来。
碎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秋桐煞白着脸，“少夫人！”
地上是她刚端来的茶水，还冒出了热气。
“怎么会这样？”
秋桐颤颤巍巍的跑上去，一时忘了尊卑，从苏乐云手中拿过帕子。
上面的血还未干，显然是刚刚染上的。
“少夫人，您吐血了为什么不说？”
秋桐红了眼眶，她这个贴身丫鬟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她家小姐这么受了多大的罪啊！
“莲心，你去正厅，把大家都请来。”
苏乐云冷着脸吩咐到。
还没等莲心应声，秦琼霜拉住了苏乐云，“乐云，别去。”
“姨母，这件事不是我能做得了决定的。”苏乐云对上秦琼霜的眸子，一字一字说着，“莲心，还不快去！”
莲心知道事情怕是很严重，应了一声，快步跑了出去。
秦琼霜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拦住翠柳了。
“只是吐了些血，不碍事的……”
说着，秦琼霜的嘴角溢出了鲜血。
嘴巴一张一合间，也能看见还有血从她的喉咙里泛出来。
“夫人，您别这样对自己了。”
秋桐忍不住落下泪，心里又是自责又是胆寒。
难怪这几日小姐都不让她在屋里伺候，竟是要瞒着她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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