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凡料想的一样，与他刚刚所在的偏径相比，情况确实大相径庭，大路上来往旅人的数量，是要密集一些。
不过，也仅仅只是一些而已。
这也只是和本就崎岖难行的偏径比较起来，才会显得有如此差距，客观来说，路上这样的人数，其实也根本算不上很多，甚至，看起来还有些萧条的感觉。
考虑到这条大路是通往此地的枢纽沧瑞城，只有这等数量的人在来往，着实有些不太对劲。
“虽然路上的人不多，对我掩盖行踪是有利的，但是，明明知道前路可能有问题，还要自己往火坑里跳，到底是不是个明智的抉择呢……”
这点来往的人流，和书里记载的沧瑞城的繁华程度，显然是不成正比，如若不是那城池正在遭遇些什么，不至于会出现这般反常的现象。
而且，那城池所正遭遇的，绝不会是件好事。
现在，江凡亟待通过什么手段，再稍微多搞来些情报。
如果琉璃的心灵感应妖法，不止能够输出他们的心中所想，也能将存储在他人精神里的信息给读取出来，那就方便了。
可惜，这妖法只能当个对讲机用，万万还没有赶上可以像是黑客一样黑进别人的精神，类似读心术一样的效果。
因此，他现在并没有能够轻易从其他人那里获得情报的手段，非得撬开他人的嘴不可时，恐怕只能用强迫的方式才行了。
如果江凡身后没有追兵，不担心留下痕迹，那这个方法，也并非不可行，可惜的是，就算他把事情做到底，问完情报就把那舌头彻底灭口，也终究会造成一些不可避免的影响。
光是有个人没了这种事，就不是能够轻易一笑了之的。
当然，在这个有妖物在暗地里对人命虎视眈眈的世道，好生生的一个人突然亡故，也不是很稀奇的事情，只不过，这些事耐不住顺藤摸瓜，江凡越是想要在把事情搞出来后继续躲，事情看起来就越是蹊跷，说不定还会引来更多的关注。
总而言之，这种方法的代价太大，如果不是遇到了非用不可的境地，江凡绝不会起了这样做的心思。
但是，主动去问虽然行不通，不代表被动的听就彻底不行。
“走，琉璃，我们先去听听看那些人在说些什么。”
眼看有一队商旅似乎准备要开始就地小憩，先行探到休息点的几人已经自己坐了下来，江凡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一样两眼放光，随即拉着琉璃一起靠了过去。
“唉，这世道真是越来越难了，本来还打算做点贩布的生意，你看，这怎么拖来，还得怎么拖回去，白白折了好几天的旅费运费。”
凭借江凡目前的听力，不必靠得很近，这些人的谈话就能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至于这些凡人，就算江凡站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定然也不会觉察到任何奇怪之处，更别说江凡还特意将距离拉到了最大。
对他而言，即便是有九成九的把握可以毫无问题的靠近这些人，他也不愿意去赌那微小到近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失败可能性。
本来江凡现在有自己选了一条在刀尖上跳舞的道路，那更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尽量做到谨慎才行。
“都一样。好在我手上这些货虽然没法从沧瑞城走出去，好歹还能折价在这附近的镇子里散一散，勉强还能换口饭吃。”
从他们的装束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人基本都是走商贩夫，讨论的事情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算了，做生意根本做不下去，我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去，伺候我那几亩薄田吧。”
听来听去，都是些抱怨生意不好做的话语，江凡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既然连在作为这一片地域中心的沧瑞城，都没法把生意做下去，别的地方，又该有多糟糕呢？
这路上的行人这般稀稀拉拉，想来正是因为就是他们说的那样。
而且，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这种萧条，才是江凡想要知道的关键。
不过，他继续听了一阵后，这几个人的话题还是集中在单纯的抱怨上，好像就只是因为世道如此，才造成这样的结果。
可就江凡所知，虽然像西禀这种小国碍于国力，不像大虞那样，能够基本根绝了国内的妖祸，但是，将妖物阻挡在比较大的人类聚居地之外，也还是能够办到的。
之前琉璃也提到过，诸如沧瑞城这样的人类城池，都会有相当数量的擒妖人常驻，它特意以此提醒江凡，说明在琉璃眼中，这肯定是一个值得忌惮的状况。
和江凡不一样，来自它这种纯粹妖物的忌惮，完全可以类比到其他妖物身上，想必就算是其他的妖物，也不会非得硬着头皮去这种刺骨头里挑肉。
换句话说，他们口中的糟糕世道，和妖物的关系应该不大。
江凡心中一凛。
既然不是妖祸，天灾的可能性也不大，那大概率只能是人祸了。
那座沧瑞城，莫非正陷于某种动荡之中？
猜测暂且只能留在心中，感觉也没法再从这些人口中得知更多后，江凡默默从他们附近离开，继续踏上前往城池的道路。
这一路上，歇脚的行人也偶尔还能再看到，不过，这些人就没有之前那几个行商来得健谈了。
而且，他们的脸色看起来没有什么光泽，表情多半愁容满面，身上也都是脏兮兮的，衣衫褴褛。
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一些逃难的难民。
然而，按照道理来说，逃难都是从过不下去的地方往日子好过的地方走，而那沧瑞城，本应会是难民的聚集地才对。
可是，从这些难民的前进方向来看，他们分明是正在朝着远离那沧瑞城的方向而去。
“连难民都不愿去的城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这下，江凡自己都有些蒙圈了。
他本来还打算去那城里搜刮搜刮富人权贵的住所，可照这样看来，那城里的人，日子多半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可是，书上记载的内容，再对照着江凡实际掌握的地形，此地明明坐拥诸多发展优势，的确是不容置否的事实，那里就算不繁华，也不至于如此萧条。
到底是何等人祸，把一座本该发展得很好的城池，弄成如此糟糕的模样？
不管怎么样，也非得亲自见识见识才知道了，江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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