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建东开车就走，与此同时，警鸣声划破夜空。
于莉打开车门冲向马建东刚才停车的地方，跪下就用手挖，那地面干硬如水泥，用力挖的每一下都能撕裂指甲，钻疼进骨，但她不管不顾，拼命地将土往外扒，她知道这很难，可是每多挖一分，距离宝良就多近一分。
已经太久了。
他已经等了太久了。
他们都等太久了。
所以哪怕手上鲜血横流，她也不在乎。
“于莉！于莉！别挖了！”姜明月心疼地制止于莉，可是于莉根本就听不进去。
姜明月跪下抱住于莉，让她看自己，“把这里交给余有温，你忘了他交待的吗，不能破坏现场，我们别让他难做。对不对？”
于莉茫然地看着姜明月，眼中含着泪，问：“可宝良在这里。”
姜明月喉咙发酸，轻声道：“你也希望早点见到他对不对？”
于莉点头。
姜明月将她扶起，又道：“他也想早点见到你。”
于莉跟着姜明月站起来，只是目光依旧看着地面，喃声道：“这里我来过，好多次……”
姜明月握紧于莉的手，“快了，就快了。”
于莉目光看向过来的警察，在有可能的位置被封锁条围起来后，她却忽然有些不敢相信，宝良真的近在咫尺吗？或许这里只是马建东随便找的地方，目的是想试探“赵宝良”是否真的存在。
于莉反省整个计划，开始担心是不是有些过于顺利，谨慎如马建东说不定早就发现了什么破绽。
如果是这样，那马建东往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被骗了，而让赵宝良死而复生这个绝无仅有的办法也无可替代。
于莉惴惴不安，“明月，刚才马建东从小区出来，或许已经发现咱们跟踪她了？”
姜明月吓了一跳，但再看于莉竟然在颤抖，当即紧张道：“于莉，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于莉白着脸，摇头，看姜明月，“马建东要是没被骗呢？”
姜明月从未见于莉这么自我怀疑过，但在赵宝良面前，她显然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姜明月道：“不会的，我们的计划没有问题，不然马建东刚才为什么要跑？”
于莉摇头，她想不明白，思绪无法运转。
余有温从远处走过来，“你们先回去，剩下的交给我们。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于莉在现场又看了很久，看着警方拿了探测的仪器过来，又看挖掘机进场……许多人来人往，有个别熟悉的面孔，但多数都没有见过。这跟十年前的场景很像，不同的是，当时她哭得撕心裂肺，不能自已。
于莉的思绪逐渐冷却，她转身，背对着现场，对姜明月道：“我们走吧。”
姜明月看她上车，确定关好了车门，才连忙进驾驶座启动车子。
姜明月透过后视镜，看于莉完全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神情冷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发红的双眸还有点痕迹。
“你先回我家休息。”姜明月建议。
于莉摇头，“回养老院，晴晴在那。”
姜明月不反对，估计马建东现在也顾不上养老院那边。刚才有警察的车追上马建东，就算现在挖掘还没有结果，马建东也没那么容易脱身。
姜明月带着于莉回养老院，于莉接走了晴晴，然后让姜明月送她到打车的地方，她要连夜回去见赵叔，老人家还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在那里，也能暂时避开马建东。
于莉一路抱着晴晴。
路上马化民打来了电话，“于莉，你大半夜要带晴晴去哪？晴晴明天不得上学吗。”
“爸，我给晴晴请假了，明天带她去……复诊。”
“哦。”马化民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念叨着，“复诊好，复诊好，晴晴没事就好。”
于莉克制着情绪，“爸，我这两天也跟养老院请假了，建东也不一定有空，您照顾好自己。”
“我没什么事，就是担心晴晴，晴晴跟你在一起，我放心。”
“晴晴在呢。爸，晴晴在睡觉，我怕吵醒她，先挂了。”
“好。”
于莉挂了电话，怀里的晴晴乖巧地趴在她怀中，分明已经醒了，但还是依旧紧紧闭着眼睛。
于莉爱怜地抚了抚晴晴的脑袋，“跟妈妈去赵爷爷那里住两天，好不好？”
晴晴睁开眼，看着于莉，摇了摇手里的阿奇，似乎在问，那什么时候回来见爷爷？
“妈妈尽快。”
晴晴有些不舍得马化民，小脑袋埋在于莉的怀中默默流泪，哭累了才在于莉怀中睡过去，手还紧紧握着阿奇不松开。
马建东在半路就被警车拦截下来，对于他深夜为什么会出现在空地的问题，马建东找了个理由应对。
但因为是没有证据的临时问询，警方也没有理由为难马建东，只先记录下口供。
可就在警方决定暂时将马建东放回去的时候，余有温打来电话，说通过仪器探测，发现底下确实发现类似人体遗骸的东西。
“等等。”
马建东停下，转身温和笑着看向说话的人，“同志，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
“没事，我们就是想再核实一下，你刚才说，你是被赵宝良约来这里的？确定？”
马建东笑着道：“当然，我手机里还有短信作证。”
“可赵宝良已经死了，死人还把你约来这？而且我们监控录像里，你是自己出现在这的。”
“警察同志，我说的是事实，至于其它的，恐怕要辛苦你们自己调查了。”
两个问话的警察都能感受到马建东的有恃无恐，不过这样的罪犯他们见得多了，但无一不是在铁证出现后痛哭流涕，请求宽待。
“行，你的话我们记下了，有需要会再找你。”
“辛苦你们。那我可以走了吗？”
两人点头。
马建东开车离开，他脸上的温和笑容始终维持着，像是对即将发生的事并不担心。
余有温等人知道，这是一场和罪恶的较量。工作人员连夜加班，直到第二天中午将近十一点，现场的泥土被完全挖开，一具化为白骨的遗骸出现在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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