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莫家出来，白小也回家用了午饭，又休息了一会儿。
估摸着衙门里应该散职了，才出门找马大年与许主簿，请二人一起饮酒。
马大年对白小也的际遇十分羡慕，又感叹自己被冷藏，吃了不少酒，也发了不少牢骚。
许主簿则对白小也越发恭敬，尤其白小也提出让他帮忙调查杨乞丐当年的案子，流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拍着胸脯说都包在他身上。
晚上回到家中，莫四叔过来回访，带来了调查的结果。
三年内京中判死刑的犯人里，并没有姓杨的，也没有与杨乞丐案子相吻合的。
白小也感谢一番，将莫四叔礼送出门，接着陷入沉思。
假如杨乞丐的案情是真的，刑部却查不到相应的卷宗，那就只能说明两个问题，第一，京兆府将此案瞒报了。
第二，杨乞丐当时并没有判死刑，案情并不是杨家的管家说得那样。
瞒报的可能性很小，因为杨家只是富商，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让京兆府冒政治风险，那就只能说明这案子向另外的方向发展了。
又过了一日，许主簿过来回话，果然如白小也猜测的那般。
杨乞丐在青楼打人，对方并没有死，当时只是背过气去，后来又抢救了过来，但管家却欺瞒了杨家父子，从而实现这个阴谋。
许主簿是个细心的人，又传递了另一个信息，案发后，杨家上下使了不少银子，打人的“杨公子”没过多久就被放出来了，如今好端端地还在杨家，只是人已经痴傻，现在杨家由管家主事。
白小也谢过许主簿，想办法联系了杨乞丐，将消息告知对方。
杨乞丐听闻后呆愣了半晌，继而嚎啕大哭，不住给白小也磕头，希望他能伸出援手，还自己一个公道。
白小也说道：“近期乞儿门有哪些重要的行动，你都要报给我，包括他们要对我不利的计划，你可知道具体的细节？”
“小人不知，大人一直在内城居住，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找不到机会下手，大人如果出城的话，千万要小心。”
“小人一定尽心尽力，但有所发现，立即报给大人。”杨乞丐说道。
......
几日的时光转眼飞过。
五月初五，京城郊外，长河畔，烟柳画桥，一片宽阔的河滩绵延出数百丈，河滩上有不少百姓，驻足等待。
河滩还建着长长的栈桥，栈桥的尽头是龙舟码头，此刻正泊着十几艇细长的龙舟，许多身着各色彩绸短裤，露出臂膀上健硕肌肉的龙舟健儿，正在整理装备。
码头不远处，有一座伸进水面而建的四层阁楼，底下站着两层护卫，不时将接近的闲杂人等疾声斥退。
阁楼旁的堤岸上，树荫下停着不少马车，一辆赛一辆的豪华，车夫此刻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打屁，各自吹嘘自家主人如何如何。
阁楼内宾朋满座，不光有翰林院的学士和国子监司业大人，还有不少京中大儒，以及朝堂新贵，郭公子更是请来了几位当红花魁献艺，烘托气氛。
莫方书坐在阁楼四层的偏席，眼前是美人歌舞，美酒佳肴，从这里往下看，能够将长河美景尽收眼底，码头龙舟的景象也格外清晰，是一处绝佳的观景地。
但他此刻却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
无他，自己是跟随老师来涨见识的，并非受到邀请，自然无法跟老师一样，坐在上席。
与他同桌的，都是京中一些贵人子弟，像他这般五品官宦人家出身，平日也算是有些身份地位，但在这里就不够看了。
周围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家门显赫，权势滔天？或是勋贵出身，或是如今家中长辈身居高位，随便一个他都比不上。
尤其是得知他是莫家人之后，同桌众人再无一人与他寒暄，因为都知道，郭秉公子向来看莫家不顺眼，没有人愿意在诗会上触郭公子的霉头。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来。”莫方书心中有些气恼，这种场合，是他当初没有预料到的。
本以为是以诗酒会友，大家坐而论道，既能结识朋友，又能增长见闻，哪想到会是如今这般境况。
只好独自一人闷头饮酒，假装浑不在意，忽然，一阵喧哗声传来，将他的思绪打断，见大家都将脸转向窗外，原来是龙舟赛开始了。
“凡是参赛的，都有赏，夺了头筹那只龙舟，重赏！”郭公子满脸笑意，对下人吩咐道。
龙舟赛既罢，接下来便是诗会的时间，小厮们将餐食酒水撤下，换上清茶果品，在场的不少才子，将自己的诗词当众吟出，好让众人品评。
如果作的好，就能得到翰林学士和国子监司业的肯定，对科考一途，还是大有裨益的。
在座的贵家子弟，并不都是不学无术、纨绔之辈，也有不少是有真才实学的，从他们所作的诗词中就能看得出来。
听到众人一首首吟出，莫方书原本有些失望的心情，此刻更加冰凉，虽然拜入司业大人门下，但诗词一道，向来不是他所长。
尽管找恩师看过，自己也精心准备了两首，放到这诗会上，虽称不上最差，却也说不少好，只能说是平平无奇。
如果是正常诗会交流倒也罢了，自己是随老师来的，即便不讨彩，也不会辱没了老师的名头。
但此刻本就遭了众人冷遇，这时候再拿出一首平平无奇的诗作，岂不更让人耻笑，自讨没趣？
到时候恐怕老师面上也无光吧。
“哎....若是自己能作出，白修撰那等传世名诗就好了，一定会一鸣惊人，让这些势利小人刮目相看。”
“也能让老师脸上有光，更加重视自己。”
莫方书如此想着，又自嘲地摇了摇头，自己的斤两自己清楚，要能作出早作了，何必等到现在？
心事重重地坐在座位上，连其他才子的诗作也没心思听。
这时，一名小厮模样的下人走到他们这一桌，拱手行礼：“请问哪位是莫公子？”
莫方书一愣，说道：“我就是，你有何事找我？”
小厮示意莫方书到一旁说话，避开众人，将一张卷着的纸条交到他的手上。
莫方书看着来人很面生，有些狐疑，展开一看，却是惊呆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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