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除了送死，可送不出什么好消息。
陆绎没有做答，而是自顾自拿出一个酒葫芦，呆在了一旁的桌上。
“宁大人，今日该我当差。实在无趣，所以便想找你聊几句，可愿给个面子？”
说话间，陆绎拍了拍凳子上的灰尘，坐得端正。
目光却死死地盯着宁凡，不敢松懈半分。
宁凡微微撇了一眼，“都做得这么端正了，还问我的意见，陆大人还是太见外了呀。”
“不过你这……空手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其中的嫌弃态度可见一斑。
作为诏狱的掌权人，陆绎不会不知道，这里的伙食有多恶劣吧……
他也算半个美食达人。
平日里这么喜欢吃，可来到这里，就算肚子再饿，对饭菜也是在难以下咽。
偶尔尝那么两口，便于隔壁的兄台分享了。
他甚至在想。
如果告诉在诏狱里面，算不算间接谋杀？
这人头能不能算到朱棣的头上？
可是，系统给出的答案很明确。
不能！
所以，宁凡在这里度日如年啊。
吃不好，也睡不好，肚子饿的咕咕叫。
正说着，晴日的肚子当真是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都快赶得上天空打雷了！
陆绎有些无奈的扶了扶额头上的黑线。
好在自己早有准备。
便让人伤了两只烧鸡和美酒。
闻着香味，请问这才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与之对坐，倒也没有半分客气，伸手就要抓鸡。
“拿筷子吃吧。”
“虽然人在这地方，可是宁大人也不想折损了自己的面子吧？”
切，命都不要了，还要什么脸面？
而且，难道你没有听过什么是手撕鸡？
宁凡不搭理他，自顾自的用手掰下了一块鸡腿，吃的津津有味。
又盯了他一眼，含糊不清道：“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听着呢。”
“呵，你还真是挺特别的。”
“古往今来，凡是入了诏狱之人。无论是什么皇亲国戚，王公大臣。在我们的面前，也都毕恭毕敬的想在诏狱讨个好日子。”
“你倒是好，非但不害怕，反而比在外面更潇洒了！”
真是个奇葩！
有他说这两句话的功夫，宁凡已经干掉了一个鸡腿。
缩
舔了舔指上的油，才一脸不屑道。
“我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好像这话也有点道理。
看他吃得香，陆绎吞了吞口水，还是情不自禁的抓了个鸡腿啃起来。
“也是，不过宁大人这么有本事。上通天文，下晓地理，那您之前说的那个事情就真的无解？”
“咱们大明百年之后，宗室都如同一盘散沙，不堪一击？”
听到这里，宁凡很快反应过来。
好你个小子。
难怪在这里无事献殷勤，和着是来套话的！
转而又露出了一副笑容
“陆大人啊，你都说我聪明了，你这点套话的小伎俩还是收着吧。”
“是陛下让你来的？”
这……
陆绎也是没想到啊。
自己的话题才刚扯上来，就直接被对方看穿了意图。
一时间、倒不知道该如何说好。
不过，宁凡又是灿然一笑。
“行了，我也不为难你。”
他自顾自的又扯下一根鸡翅，在他面前晃了晃。
“看在你让我在死之前还能吃上烧鸡，喝上美酒的份上，我就给你个面子。”
“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咱一定知无不言！”
反正都已经是秋后处决了。
铁板钉钉的事情。
宁凡也没什么顾虑可言。
正好在这里面待的无聊。
有个人说说，话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华，其实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听到这里，陆绎才松了口气，差点以为自己的计划要泡汤了。
幸好自己早有准备！
深吸了一口气，陆绎才大胆的问出了那个问题，
“咱大明后世的龙子龙孙，难道真的就……那个啥了吗？”
“民心大概也如您所料。”
“但是军心又该如何呢？”
“您文韬武略，无所不能，当真就对兵法一窍不通？”
“两军对弈，主帅战死，便可重创士兵的士气，令其萎靡不振。”
“更何况还是几十位亲王。”
“要是几十位亲王全部都死了，那整个大军队伍，不就如一盘散沙……”
“若是军心不稳，该如何是好呀？”
很显然，陆绎是懂得怎样聊天的。
一连串的话，问题里面夹杂着夸奖，谁听了不迷糊？
宁凡浅笑两声，已经开始啃起了鸡脖子，却漫不经心道
“这么紧张干什么，就是要让军心崩溃呀。如果军心不乱，那他们不就白白牺牲了？”
……
这话到底还能不能聊了！
这简直是他五年职业生涯以来遇到的滑铁卢！
向来只有他把别人逼到哑口无言，不知所措的地步。
而今日居然被宁凡给反将一军。
瞅瞅你自己说的话。
这让人怎么接！
而隔壁的牢房里，也瞬间想起了朱棣咬牙切齿的声音。
这混小子，果然是在骗他，亏得自己还对他信任有加。
陆绎靠着墙面，隐约能够听到对面酝酿积压的怒火。
心也随之扭紧起来。
生怕被宁凡发现了，到时候他又该装哑巴了。
故意朝着隔壁牢房看去。
宁凡却不以为然道
“陆大人不必紧张，这地方我熟。”
“无非就是些蛇虫鼠蚁，大半晚上又来找食吃，折腾我好几天了，不用管他们就是。”
说完，又将自己啃干净的骨头往外一丢。
“去，都去争着抢着吃吧，没事别整这死动静！”
“要是吃了东西还这么不识好歹，当心陆大人将你们捉去剥皮！”
果不其然，在经过这么一番威逼下，隔壁牢房总算是安静了。
“陆大人，别被那些蛇虫鼠蚁扰了兴致，咱该吃该喝别客气！”
宁凡心情倒是舒畅了许多，吃的更加有劲儿。
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对面的陆绎简直面如死灰。
虽然隔着一堵墙，他也能够感觉到脊背发凉。
而他的感觉不错。
正在隔壁牢房端坐的朱棣，此时曾怒目圆睁的盯着面前的几个太监。
咬牙切齿道
“好哇！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居然还想着炖了咱，咱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士可忍，孰不可忍。
朱棣身子躁动，一副要冲进隔壁牢房兴师问罪的模样。
两个小太监惶恐的将人按住，压着声音道
“陛下息怒啊，咱们是要以大局为重吗？”
说的也是。
想到这次来的目的，朱棣勉强地冷静下来。
强行吸了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今日最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否则，新账旧账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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