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勿心中倏地一跳,仔细回忆着这两天的情况,终究是一无所获。
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卫韬一摆手,没能将话说出口来。
“这件事倒也不怪北勿前辈。”
卫韬负手而立,抬头仰望着昏暗的夜空,“她不见不闻不触不临,就连我都不一定能够寻到其踪迹,前辈没有反应也属正常。”
“不过今后的一段时间,还是需要前辈再小心谨慎一些,护住南城这片区域的安宁。”
北勿暗暗呼出一口浊气,“先生放心,老朽定然会加倍小心。”
卫韬点点头,“等北地事态平息之后,我可以随你一起去到南疆,看看那里的风土人情,也算是顺便帮你撑撑门面和场子。”
“这,先生大恩大德,老朽没齿难忘!”
北勿眼睛陡然亮起,随即抬手抱拳,深深行了一礼,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然转亮。
沉寂了整夜的府城缓缓苏醒过来。
卫韬此时已经回到家中,和父母大姐围坐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早餐。
在冰雪不断的冬季,一家人能够顿顿吃饱,有衣御寒,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已经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甚至不敢再奢求更多。
饭后,卫韬漫步出门,来到了冯家府邸。
半刻钟后,他慢慢喝完一杯茶水,看着面前执弟子礼的少女,心中油然升起些许缅怀的思绪。
沉默许久,他才低低叹了口气,“冯小姐的修行进度,让我都倍感惊讶,果然不愧是继承了金帐皇女的修行资质。”
冯卿萍直起身体,闻言不由得疑惑道,“弟子的修行进度很快吗,我日夜苦修老师所授的金刚秘法,却总感觉没有太大进境。
有时候甚至会生出积郁的情绪。”
“快不快你说了不算,有了对比才能知道速度。
至少比起北荒那些番僧,你已经称得上是资质上佳,天赋不错。”
卫韬将茶盏放到桌上,“来,让我看看你最近这段时间的变化。”
冯卿萍上前两步,站在桌前一动不动。
陡然两道有如实质的目光亮起,落在她的身上。
与此同时,一根手指无声无息抬起,毫无征兆已经来到近前。
冯卿萍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金刚秘法自然运转,体表悄然亮起极淡的金色光芒。
当的一声轻响。
从指尖与手臂的接触点传开。
卫韬收回手指,闭上了眼睛。
“你的身体底子虚弱,修行金刚秘法千万不要怕自己吃得多,要知道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基础不深、大树无根,唯有保证足够的食物和药材补充,才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为畅通。”
冯卿萍点头应下,不敢有丝毫忤逆。
他喝完第二杯茶,又随口问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又遇到妄念的侵蚀没有?”
“遇到了,不过并不可怕,弟子虽然头痛欲裂,也还能忍受下来。”
冯卿萍将空了的茶盏续满,思索着慢慢道,“在妄念中,我见到了一个浑身笼罩在光芒之中的年轻人,皇女荒淼对他很是恭敬,两人甚至不像是姐弟,而是森严的上下级关系。
当时荒淼说起准备启程南下,那个年轻人便让她先行探一探路,代他体察一下肥沃丰腴之地的风土人情。”
“姐弟?”卫韬端起杯子,轻啜一口。
“是,那个年轻人也是北荒皇子,名字叫做荒辰。”
…………
………………
越过一道并不算高的石岗,溟河在这里汇聚成了一片占地面积颇广的水泽。
近些时日一直晴天,温度有所上扬,不再是之前冰封肃杀的模样。
远远地望去,水面被天空映得碧蓝,衬着缓缓从空中飘过的白云,恰如一颗纯净的宝石,安然镶嵌在大地中间。
不时有各种动物赶来饮水解渴。
还有一头皮毛蓬松的猛虎,就在不远处的干草堆内趴着不动。
它唇齿间还沾染着血迹,似是刚刚吃饱,因此对近在咫尺的猎物根本不屑一顾,只是眯着眼睛在那里打盹。
一道有些扭曲的身影悄然出现。
她越过石岗,缓步来到水边。
声音传来,几只饮水的野鹿受到巨大惊吓。
在头鹿的带领下拼命逃窜,甚至惊醒了不远处昏睡的斑斓猛虎。
浓郁的血腥味道随风而至。
猛虎陡然睁开眼睛,警惕地支起身体。
它的目光充满威胁和戒备,口中发出低沉咆哮,注视着慢慢走来的那个女人。
数个呼吸后。
恐吓不起作用,老虎最终选择退避,以比野鹿更快的速度扭头就跑,很快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她对此毫不在意,就在水边停下脚步,一点点清洗着身上的血痂和污渍。
“罗掌门借刀杀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已经完全不见了当年那个温润良善的明媚样子。”
悄无声息间,桂书仿的声音在意识深处缓缓响起。
就像是马上就要沉睡过去,给人一种极度困倦虚弱之意。
罗青隽表情平静,沉默注视着面前染红的泽水,“从珞水河畔一战过后,原来的我就已经开始慢慢死去。
而自从我抛弃教门的一切进入北荒,才算是将过去的一切尽数埋葬。
经过二十多年的折磨之后,方才将棺材盖钉上,连我都惊讶于自己竟然如此能忍,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真实体现。”
沉默许久,桂书仿又道,“在宁玄真最后一拳打来的时候,罗掌门忽然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若我也一直没有出手,你知不知道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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