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对蓝蝶儿来说简直就是一连串的惊叹号加大问号,这个男人恨大清朝恨得不是一点点,恨慈禧老佛爷更胜于恨夜叉女鬼。难道他知道的所谓国事不是孔圣人锦绣文章里的修身齐家之道?不是做人的思想和净化了的文字组合?看来巧了啊,闭着眼睛嫁个男人竟然嫁了一个志同道合的!朝廷腐败昏庸、列强鱼肉瓜分、饥饿寒冷、民不聊生,天怒人怨、大清就是人间地狱、虎狼天坑,她蓝氏活不下去了才揭竿而起,而今郎君一席话,堪称蓝氏的知己啊。
蓝蝶儿不能忤逆这个男人,遇着他,她就掉进了福窝,如果因为这些芝麻绿豆大的事让他生气变成雷神不划算,男人善变啊。蓝蝶儿马上莞尔一笑,嗲得不能再嗲地道:“你吓着人家了,不买就不买嘛,他卖他的股票、他修他的路,短命鬼也好,骗子也好,不关我两口子的事,好不好?”
马武吐了一口浊气,用她的话骂回去道:“说你精明偏偏又这么蠢!我就说了的,婆娘是个宝,全靠骂得好!”蓝蝶儿咯咯一笑,觉得他骂人特别可爱,伸出兰花指在他额头上一戳,莞尔道:“老娘说的是,男人是个宝,全靠打得好。刻薄的家伙!好了,我听你的还不行吗?等着,你今天进账一千两,我得去买点儿好吃的,今晚犒劳犒劳你。”走到门口又回头来问道:“喝点儿什么酒好?”
这一点,马武不反对,嘱咐道:“莫把银票花开了,家里不是还有小钱吗?”蓝蝶儿道:“那也行,我这就跟老娘讨银子去?”马武招手又道:“先不要去,等会儿还有人送礼来。”蓝蝶儿只当他要把银票收回去,意迟迟,步缓缓,防贼似的向他走去,马武道:“把银票放起来。”蓝蝶儿脖子一犟,嘴巴一厥道:“我不!”
马武道:“小家子气,说你精明偏偏又这么蠢,这才一千两,重礼在后头。你是当家人,搭根板凳到堂屋门口坐好,等着大把大把收银票,要是不听我的,你走了,送礼的来,银票可就归老娘了。”蓝蝶儿嘻嘻一笑,衔着手指道:“你怕人把我打抢了?怕赔了夫人又舍财?我不上你当,嘻嘻……”
蓦听门外一声喊,有人叫道:“马爷在家吗?马爷?”马武一推蓝蝶儿道:“怎么样?送礼的来了,还不快去!”蓝蝶儿真就跑出去,一出门见那人已到了堂屋门口,正往屋里张望呢,忙叫道:“嘿!你是谁?马爷在这儿呢!”来人一回头,见了这美丽少妇,折身又往南边走来。
这时蓝群蓝枝一左一右捧着瞎老婆婆从堂屋也出来了,瞎老婆婆开口就问道:“谁又找晦气来啦?冲我老婆子来!”
来人想回去,又见美少妇向自己招手,索性走向蓝蝶儿,边走边掏出一张票票来递过去道:“是马大奶奶吗?这是镇长大人吩咐我送过来的。”
蓝蝶儿拿手里一看,这票票赫然画着一奇怪的图案,虽然比梁大奶奶送来的银票小了许多,但非常精美,反过来又一看,三个红字,一大股,五十两,傍边还有许多字。她哪见过这个,只当是银票,当即收下还想,什么大礼,五十两而已。
正要说谢谢,冷不防马武从旁边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票票,劈头向那人脸上砸去,破口大骂道:“剃头匠,瞎了你妈的狗眼!老子一不经商、二不吃衙门俸禄、三不赁佃收租,这张纸擦屁股老子都嫌它硬。滚!”
剃头匠不捡票票,也不滚,忙不停的作揖道:“马爷你帮帮我吧,你不收,我就要倒霉了……”
马武怒不可息,抬腿就是一脚,直把那人蹬倒在数尺开外才说道:“老子不看你是一个剃头的,今天非打得你龟儿子喊爷爷!别说是你,就是杨蒿亲自送来,老子也要赏他两耳光!老子这几天气臭,想杀人慌了,你滚不滚?滚!”蓝蝶儿见自家男人这样的愤怒,始才明白,敢情这就是股票,暗骂自己一声真蠢,连个股票都认不得。
剃头匠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灰,叹了一口气道:“都说马爷歪,都不敢来,看来我也是不该来。唉……只有认命了。”说完想走,一看蓝蝶儿,又不死心了,鼓了一口气道:“大奶奶,我有话不敢跟马爷说,但想跟你说。”
蓝蝶儿道:“那你就说。”
剃头匠道:“这股票确实害人不浅,我们陈家祠,三十户人家就有十八户买不起这股票。族长说,这是知县老爷派下来的,杨镇长分下来的,买得起要买,买不起也要买,是谁都没有办法的事。我们今天去找镇长,求他放过我们这些穷家小户,没想到镇长比族长说得都要严重,他叫我们二十八户人家轮流来给马爷送股票,如果谁家有本事让马爷买了这样一张股票,那么,陈家祠就可以有十户人不用买股票,如果马爷不买,那你们卖儿卖女都得买。”
蓝蝶儿惊讶不已,问为什么,马武制止她道:“让他说完。”
剃头匠唉一声又道:“大奶奶你刚来不久不晓得,杨镇长这个人,硬的他不敢欺,欺负我们这种软弱的办法多得很。本来你们家要买也只该买五两的小股,他硬要拿一张大股来叫我给你们送来,说马爷最讲究江湖道义,喜欢打抱不平,也不在乎五十两银子。我们当然不敢答应,也没人敢来,可……可不来他就要拿我们去见官。唉……”说到这里不说了,那形容,眼泪珠子马上就要滚将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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