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文道：“杨大人有什么要紧的事非要到这里来说，叫老三来知会一声就行了。”赵老三道：“大人非要来，我只能领着。”杨铁山讪笑道：“哥老倌，别打脸行不行？左一个大人右一个大人，羞煞了。”赵子文、赵老三嘿嘿地笑。
赵子儒道：“还敢到处乱窜，也不怕税狠人把你捉了，宰来喝羊汤。”杨铁山呵呵笑道：“他宰我干啥？我又不是大地主。倒是你，才应该当心一点。”赵子儒道：“那可不一定，你现在是太监坐在龙椅上，位高权重，掌管着全县的生死呢！”杨铁山用指头指着他嗔道：“你小子想吵架是不是？那好！几个月不见了，是得跟你来一架，不过别急，得先洗洗，退退凉再说。”说完跑到水边上蹲下去撩起河水来洗脸，那屁股后面的长辫子就像一根马尾巴似的拖到地上，撅着屁股边洗边说道：“不跟你油汤挂面，现在全县闹成这个样子，那些该死的都做了刀下鬼，不该死的也做了刀下鬼，今天找你请教来了。”
“请教？”赵子儒愕然道：“这就怪了。”
杨铁山爬起来擦着脸上的水说道：“何家的案子没办明白，接着税狠人又来了，这好像就不只是祁大人一个人的事了，他落到了水里，我还能站在岸上吗？何老幺没反，税狠人反了，这虽跟羊杂碎和陈桂堂有直接关系，但跟赈灾不能没有间接关系，要是赈灾及时、安抚到位的话，税狠人也不能反，有这两条，我也逃不脱流放之罪。”
赵子儒笑笑道：“杨铁山，你知罪吗？”杨铁山连连道：“知罪知罪，我可不像何大爷，喝死不认罪。”赵子儒指指他，对赵子文和赵老三道：“你俩回去吧，我和这个流放犯掰扯掰扯。”赵子文抱拳道：“杨大人，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失陪失陪。”赵老三也抱拳道：“谁要叫你去流放，我来代劳。”
杨铁山哈哈笑道：“自家兄弟说话就是不一样，说得人心里滚烫滚烫的，哪像你们这个哥呀，谢谢三兄弟！”那二人抱着拳，转身走了。
赵子儒叹一声道：“祁凌致公堂设宴，结果让人始料不及，紧接着火烧县衙导致满门抄斩，让人搞不懂的是，这中间到底有多大个事儿？何至于弄出一惊天大案来？奇葩，离奇！简直都可以上书了。我是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想做个好人都没来得及。一石激起千层浪啊，你杨铁山是干什么吃的，做师爷做到你这份上算是做出彩了。”
杨铁山不置可否、又无可奈何地笑。赵子儒道：“你这是奸笑知道吗？你说你逃不脱流放之罪，在我看来轻了，最起码也应该刺配从军，现在就应该跟丁大人去剿杀义和团的反贼！”
杨铁山嗔道：“你是不是搞错了？刺配从军和流放边关到底哪个罪轻哪个罪重？从军还是个差事，流放就是老死他乡。”
赵子儒道：“要是我来判的话，干嘛要你老死他乡？我分析人性的角度不同，你想干什么我偏不让你干什么。”
杨铁山苦笑道：“从小到大被你欺负，我都习惯了。从人性角度上来弄死我，你是最有人性的了。”
赵子儒道：“不然呢？大清朝留下的都是愚民，人性所有人都有，但不一定所有人都愿意去遵循，怎么样子解恨就怎么样子来吧，这也是一种特定的人性。所以税狠人的人性能得到大多数人的好评，而你杨铁山的人性却未必。这两种不同鹿死谁手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抓住大多数人的心。真理有时候要用武力来决定，因为它最直接，最能解决问题，但如果税狠人死了，会有很多人为他流泪，如果你杨铁山死了，说不定好多人都要拍手称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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