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就只几位大臣在,没有其他官员前面引话打先锋,没有他们沉默的余地。且今日是陛下特意召见,更不该有沉默的时候。
方才只是因为要理清思路,心中做一番决断。
可陛下今日格外行事,极为果决,问话是一个接一个,让他一时未能及时跟上。
此时,陛下直接点了张鹤龄,他不得不赶忙开口,即便未考虑周详,也不得不说了,否则,今日的这番召对,将极为被动。
可此一来,倒像是他刻意打断陛下,陛下心中对他定然不满,以为他刘健,又是摆老资格。
着实让他有苦难言啊。
刘健此时也顾不得他想,拱手道:“启禀陛下,弹劾内容的对错与否,老臣未曾知晓详情,不敢轻易断言。但只从章本本身而言,可谓事出有因。故而,臣认为,当遣人详加调查,以确定所奏之事的真切与否……”
朱佑樘不置可否,只依然望着刘健,他今日召见,可不是要听刘健说囫囵话的。
刘健状若不经意般与皇帝对视了一眼,暗自观察了皇帝的神色,心中暗自摇头。
果然,他担心的事不无道理啊。
此时也容不得他多想,他继续道:“……可调查必非是一蹴而就之事,在未曾调查清楚之前,百官弹劾或许依然不会少,若这般,朝廷也必然会动乱不宁。
陛下,近来朝堂多事,又逢雪灾边患,年关更是将至,朝廷事务本已让人身心俱惫、焦头烂额,若再因这般事给朝廷凭添麻烦……”
“刘学士且慢!”
刘健一句句话间,将事情的方向慢慢移转,皇帝未曾表示,一副静听下文的样子,可张鹤龄不会等,他直接插了话。
也不等几位大臣气恼呵斥,张鹤龄紧跟着便道:“刘大学士,你所言,恕本伯不敢苟同。百官弹劾与否,本伯无法左右,本伯只知道,我按朝廷制度协助顺天府处事,而那些所谓弹劾,闻风即动。其中到底为何,我更不敢乱加猜测。
刘学士若是觉得有必要详查,那便详查,也当是给陛下一个交待。抛开是否僭越本职的事实不谈,抛开出于公心,或是出于私心的可能不谈,弹劾与否,对本伯而言,其实也无关紧要……”
“无关紧要?寿宁伯,你倒是说的轻便?”
刘健冷哼一声,沉声道:“好,老夫便按你寿宁伯的意思来考虑,先不论弹劾本身的对错与否。老夫且问你,弹劾是否因顺天府之事而起,是否因尔等之行事,已造成了朝廷纷乱的事实?
都这般乱相了,还不想着做些安抚,平息朝廷舆情,非要闹的上下不宁,一发不可收拾?
哼~你治事经验匮乏,当多学多看,莫要总以为自己便是对的,且做事,更要有眼界与高度,莫只看着眼前,当从朝廷大局着眼。”
张鹤龄也不退让,沉声道:“刘学士,你所言大局为何?是否只要起了案子,无论案子是否合法合规,只要有人置喙,人数多些,便平息舆情,将该办的事务停下?莫非刘学士便是讲的这般大局,助长此等歪风邪气,若真是这般大局,恕本伯不讲也罢……”
“寿宁伯,你岂敢曲解老夫的意思,混淆概念!”
刘健眉头紧蹙,喝道:“老夫何曾说过,要尔等因弹劾而停下手中之事?”
“没有吗?可本伯听来听去,刘学士你,皆是这个意思……”
“你……”
“好了!”
朱佑樘喝止了两人的争辩,沉声道:“今日朕召尔等前来,非是让你们在朕跟前吵闹的。”
“请陛下恕罪!”
刘健缓了口气,躬身请罪。
而张鹤龄,却是昂着头,并未曾请罪,俨然一副头铁的模样。
朱佑樘没好气的骂道:“张长孺,注意你的言词,刘学士乃三朝老臣,更是大明的社稷肱骨,作为晚辈后进,当有一份尊重,还不快向刘学士道歉!”
“陛下,臣不服!”
“混账,你还敢言不服?”
“臣就是不服,臣可以敬所有人,敬他们为大明做出的贡献,也可敬他们年长,敬他们学识、风度。可臣更愿意,以事论事。
臣不知如今我大明的朝堂到底怎么了,只是顺天府按法度办了件案子,只是查封了些许民间商铺,传了几名五六品的官员到衙问话。
然,短短一日时间都不到,便起了这般大的风波。弹劾的效率这般高,所起的规模这般大,臣不敢多想,可也由不得臣不多想啊。
而这般令人不敢深想的事实摆在这里,几位辅弼圣上的肱骨大臣,却丝毫不提。反倒总在名正言顺的衙门公事上纠缠。臣是不是可以暗自猜测一下,或许这本是目的,或许,这般弹劾,甚至如今局面,便是在于引导之下,为达……”
“寿宁伯,你放肆……”
“张鹤龄,你岂敢如此污蔑……”
“寿宁伯,此话太过无端……”
刘健断喝,谢迁也跟着怒目而斥,而原本未说话的李东阳,也是跟着轻喝。
他们的脸上阴沉,刘健和谢迁更是瞪着眼,好似要将张鹤龄吞下去一般。
他们喝的理直气壮,此事,还真就不是他们参与,最多是之前,他们听到了些许风声,未曾拦阻罢了。可张鹤龄竟然如此敢说,这不是赤裸裸的在污蔑他们吗?
“住口吧!”
朱佑樘此时也是喝止,不过,他望向张鹤龄,是既头疼,却偏偏心里又有些微妙的异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