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张鹤龄便是起了身,踱步便向厅外而去。
只是,行至父子二人身前之时,张鹤龄突然伸手拍了拍苏乘风的肩膀。
这一下颇重,苏乘风却顾不上肩膀上传来的痛,他直感觉张鹤龄的这一拍,似乎其中有些别样的意味。
苏乘风楞了楞,张鹤龄已从他们父子身边走过,眼看人便要跨出厅门,他赶忙便是喊道:“伯爷等等,草民明白您的意思了……!”
张鹤龄闻言望去……
苏乘风已追了几步,来到他身后不远,而苏明成此刻依然有些愣神,但见张鹤龄欲离,儿子追上,他也是跟了过来。
不过,苏明成的脸上神色显然有些微妙。而更多的是,对自家儿子突然又请留张鹤龄的一丝不解。
张鹤龄停步转身,心中念头一转之下,眼神突然极为的锐利射向了苏乘风。
居移气,养移体。
官位、权力、意志,对气质和气势的影响可谓极大。
张鹤龄自当官以来,在皇帝面前能从容淡定,屡屡还能和朝堂大员们争锋,而在比他低级的官员、士绅面前,其养成的气势,更是足足的。
且越是做官时日见长,张鹤龄对自身的优势、劣势拿捏的极为清晰,连带着,也将自身的气质和气势拿捏的极稳。
陡然间从淡然到锐利,张鹤龄切换的自如异常,毫无故作姿态之相。一瞬间便给了苏家父子极为沉重的压力。
苏明成突然有些恍惚,他和不少官员打过交道,京中和地方,朝官、封疆大吏,皆有。
但他一时间也无法分辨出,此刻张鹤龄的锐利,像谁。
或者说,张鹤龄就是张鹤龄,像他自己,就是一个锐利的人。
且这份锐利,只一看,便让他心中难以生出无丝毫怀疑的意念,好似,张鹤龄就该是一个人,强势、锐利且霸道,顺昌逆亡!
可顺真的能唱,逆就注定会亡?
顷刻间,苏明成的心思飞速的翻转,可此刻,容不得他多想,他感觉,他的儿子,有些受不住张鹤龄的气势和目光了。
苏明成赶忙便走上去两步,拦在了苏乘风的身前,也正好拦住了张鹤龄的目光。
“伯爷,犬子无状,一时间有些乱了心神,乱言妄语,还请伯爷恕罪!”
苏明成躬身便是请罪,偏过头又厉声呵斥苏乘风:“混账,还不给寿宁伯请罪,小小年纪,伯爷岂是你可妄测……”
张鹤龄面色不动,依然是气势十足的样子,甚至还刻意的冷笑了一声。
此时,苏乘风似乎是才缓过来,面对父亲的厉喝,他缓缓摇摇头,接着,从父亲的遮挡之下,再次走到了张鹤龄的眼前。
“父亲,孩儿确实已是想明白了,其实,寿宁伯今日登门而来,乃是真正相助于我苏家。”
也不等父亲搭话,说话间,苏乘风面向张鹤龄,郑重一揖而下。
“伯爷,草民先代我苏家,代家父,谢过寿宁伯抬爱。今日,草民也代苏家郑重向伯爷您表态,伯爷但有所命,苏家无有不从。”
“苏乘风,本伯倒也真没看错你!你确实是个聪明人,比你父亲要强上许多!”
张鹤龄终于缓缓收敛了气势,脸上的淡然笑容重新浮起,一瞬间,又重新恢复了淡然慈和的模样。
苏乘风心中一舒。
气势无形,他往日并不是没有接触过官员。他曾经也感受过,那些官员的所谓气场。
但更多时候,他觉得是无形无质,皆是因为地位的差距,或者那一身官衣,那些左右排场,营造出的一幕,使得他心中自以为的罢了。
可今日,只是一身便装,独身一人,从和善淡然瞬间变化,那锐利一眼,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全身都笼罩着威势和气势的人。
让他一时间有些心惊,惊的他都怔住了。
即便父亲拦在了他的身前,但他依然能感觉得到,不得不说,这是一种他往日不曾有过的感受。
不过,那一刻,他怔是怔住了,但心中却突然涌上了一股直觉。
这类自觉,他从前偶尔有过,有好的,也有坏的。
譬如,他曾经建议自家营生如何,也收获了好处。
也譬如,他最近一直有感,他苏家前景堪忧,这不单是营生上的一时不顺所带来的,故而,他今日方才极力的劝他父亲,稍改一改他苏家的路子。
此刻,他直觉再起,寿宁伯的出现,以及寿宁伯这个人,以及寿宁伯此时的气势、作态,让他觉得,或许这便是他苏家改变的重大契机。
他更感觉,若是今日放弃了,可能他苏家再也没有机会。
故此,他已来不及和父亲商议,直接便代他父亲应了话,更代苏家给出了表态。
而他的表态,寿宁伯虽是暂未回应,但一声称呼,从方才的苏公子到如今的苏乘风,称呼上此时直唤其名,似乎更为无礼一些,但此刻的苏乘风,却感觉,比起之前的苏公子之称,更让他亲近。
“寿宁伯,犬子无状,犬子方才所言……”
此时,苏明成被儿子的郑重弄的有几分气恼,他赶忙就要解释。
可张鹤龄只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道:“苏东家,暂且莫要多言。比起你儿子,你差远了!”
苏明成也不生气,比他儿子差,他不觉得有甚么,甚至还让他高兴。
可苏乘风却是郑重代苏家,代他表态,让他有些骑虎难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