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女孩。”
艾丽靠在叶新安身边，声音变得从未有过的温柔。
“是你？”
凤尾鱼和曾经的回忆一样，被时间浸泡的太久，嚼在嘴里有些发酥。
虽然头被艾丽敲了一下，叶新安还是慢条斯理舔了舔手指上的豆豉油，并不着急去拿下一条。
“听故事的时候别乱插嘴。”
艾丽一把夺过叶新安手中的罐头，恶狠狠地蹬了一眼，“知道吗，你这个性子和我父亲一模一样。”
“闷，性子冷淡无趣，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真不知道你们这样活的有什么意思。”
艾丽往嘴里扔了一条凤尾鱼，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和所有的童话故事一样，那个女孩自以为出生在一个美满的家庭，父母和蔼可亲，生活知足平淡。”
“虽然一家人生活在一个很小的镇子里，但那里的人，个个都和女孩父母一样，无论何时脸上都带着笑容，家家都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女孩以为自己这一生，会和她的父母一样，相恋，结婚，生个可爱的宝宝，然后平安的渡过这一生。”
“可到了十岁。”
艾丽坐直了身子，将手中吃了一半的罐头递给里叶新安，眼中似乎有些湿润，她无声地笑了笑，说道：“故事总有转折不是吗？”
“那天是女孩十岁的生日，女孩后来才知道，那天也是小镇上所有孩子的生日。”
“那天的清晨，小镇上所有的父母都消失了，只留下惊慌失措的孩子们，和一群穿着白色大褂的陌生人。”
“孩子们被集中起来，带到了这里。”
艾丽用手指了指四周。
“四叶草分公司。”
“一共四十九个孩子，有人告诉孩子们，他们是种子，是人类迈向更高层级的种子。”
“可才十岁的孩子哪里懂的这些，又哭又闹，还有胆大的孩子想逃跑，所以又有人出现了，将四十九个孩子，变成了四十一个。”
“一个女孩，四十个男孩。”
“这四十一个老实孩子，从此生活在这里。”
艾丽摸了摸叶新安的头，“我要没记错，你应该才十六岁。”
“十五。”
叶新安晃动了下身体，避开了脑袋上那柔软的手掌。
“你错了，我是对的。”艾丽很肯定的摇了摇头。
“那个女孩和其他四十个男孩子一起，接受了各式的培训和教育。”
“除此以外和小镇上的生活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女孩很想念她的父母。”
“女孩那时候又开始幻想，想着自己说不定会和这四十个孩子中的哪位男生结婚，组成家庭。”
“生一个更加厉害的宝宝。”
“这一回，女孩没想错，只不过途径和女孩想象不一样。”
艾丽突然停下了，脸色有些难看。
“他们给女孩注射了催熟剂，让她一次性排出所有卵子。”
“然后对男孩们采取了同样的手段。”
“四叶草公司的第一代育种仓就这么建立了。”
“也是人类第一次进化基因的始端。”
叶新安听明白了，也模糊的知道了自己曾见过的育种仓是做什么用的。
“女孩不是你。”
“当然。”
“都过去三百年了。”
艾丽扁了扁嘴，“但她是我们所有人的母亲。”
“是她给了我们一条可以修改的DNA。”
“为什么说这个？”
叶新安抬起头，光幕上那两个光点已经到了头顶那个巨大的洞口附近，“他们要下来了。”
“因为和你有关系。”
艾丽像是没听见叶新安的提示，反而继续说了下去：“人类在这个宇宙已经存活了上万年，基因一直很稳定。”
“直到三百年前，四叶草公司在灰烬之地找到这四十九个婴儿。”
“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父亲曾经和我说过，这四十九个婴儿出现的实在太诡异，而且简直就是像专门为了帮助人类进化基因出现的。”
“唯一的女孩提供了可以修改的DNA，而那四十个男孩，提供了最初的可以进化的基因片段。”
艾丽终于站了起来，理了下自己的背包，又拍了拍叶新安，示意他跟上。
“所以公司常驻诺兰，每日跑去灰烬之地捕猎妇女和孩子？”叶新安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每天都有一大队车辆往灰烬之地跑了。
“没错。”
“可再也没有任何新的进展。”
“而你。”艾丽带着叶新安往一处台阶走去，台阶的尽头，便是已经倒塌一半的巨大铁门。
“你还记得你咬过我的纤维吗？”
“就是那一下，我就知道自己找了很久的东西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十年前，在我父亲的实验室，有个人，也许算个人吧，同样也这样咬过我的纤维。”
“纤维是父亲为我特制的，为了一个看似不可能的目标。”
绕过倒下的铁门，一堵热浪狠狠砸在叶新安身上。
“环境温度43°。”
光幕给出了信息。
关掉生命探测仪，摘下双目镜，出现在视野的，却和叶新安想象的不一样，里面相当的宽敞，看样子是个大厅一样的地方，形式统一的机柜整齐排列着，沐浴在淡蓝色的荧光里。
像是随时等待着指令唤醒。
叶新安从来没想过，这个充满了变异野兽的森林里，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地方。
为什么以前自己从来没发现过？
“咬我的人被我和父亲当场杀死了。”艾丽站在大厅里，环视了一下四周，却还在说着以前的故事，“就在这个地方。”
“这人其实是父亲拿退下来的军用主机，私下组装出来的机器，那天失控了。”
“父亲和你一样，有主意，人又闷，有时候都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在诺兰分公司里干了一辈子的总工程师，有无数的机会带我离开这个乡下地方。”
“可父亲就是不走，因为父亲认为诺兰这个星球是个伟大的机械生命。”
“所谓的基因进化都是这个机械生命给予人类的恩赐。”
“所以他绝大部分的业余时间都在灰烬之地搜寻他想象的机械生命。”
什么？
叶新安始终耐心地听着艾丽说着故事，可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机械怎么会有生命？”
“当然有，亲爱的小东西。”艾丽笑的很开心，伸出手指点了点叶新安的胸口，“我眼前的你应该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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