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修斯知道我是什么，他是亲眼看着我死去的。”斯内普说。
“刚开学时，那个多事的多洛雷斯·乌姆里奇要把我开除出去，德拉科还有——啊——某些学生认为我当院长会使斯莱特林学院蒙羞，于是德拉科向他爸爸告我的状，想让卢修斯向校董会施压解雇我，令德拉科没想到的是，卢修斯被吓坏了。”
“卢修斯知道我的出现代表了黑魔王的复苏，他主动来找我，向我求饶，求我宽恕，求我原谅德拉科的冒犯，求我不要杀死他，我让马尔福一家立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他们必须协助我，否则就会——”他停顿了一下，“死。”
“难怪德拉科那么惧怕你。”彼得评论道。
“德拉科知道我是个活死人，他当然会害怕我，”斯内普把头往后靠了靠，显得有些傲慢，“也许我应该在马尔福一家的誓言里多增加几个条款……”
彼得突然想到了什么，“西弗勒斯，假如你必须上庭受审的话，卢修斯会说什么？他已经因为参加食死徒被魔法部控制了，为了开罪，他很可能会把罪责全部推给你……也许，他根本就不会承认你已经死了，协助制造阴尸本就是重罪，不是吗？”
“不知道，”但斯内普的语调抬高了些，“我曾经以为他算是我的朋友，但他却背叛了我，把我拉去做成腐烂的怪物……”
“他儿子德拉科这一年来落到了我手里，可我没有伤害过他的儿子，除了完成黑魔王的任务所需的最低限度以外，我什么也没做——就让他在威森加摩面前说他想说的吧，全凭他的良心！”
“为什么斯内普教授不能自己辩解呢？”哈利不解地问道，“难道马尔福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威森加摩不会听一个活死人说话——”
“先生，你可以让他们对你用吐真剂……”
“——尤其这个活死人还是一个大脑封闭术师，”斯内普嘶哑地说，“我做过的事情使我只配去死，而且死亡对于我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假如威森加摩将我开释，我将多点时间给自己找一个比阴尸湖或者阿兹卡班体面点的坟墓，仅此而已。”
邓布利多在椅子里坐直了身体，伸手拢住斯内普放在桌上的、残废的左手。
“我记得我们去年就谈过一次，西弗勒斯，生活从不只有痛苦的一面——”
“你以为我是受不了痛苦才想去死的吗？我还不是个没种的懦夫。”
“你当时是那样暗示我们的……”
“我当然会那么告诉你们！”他大声说，“当我能感受到一点真正的感情以后，我就已经不想……不想再为黑魔王的复活服务了！我为什么要为他做那么多可怕的事？当他再临人间，难道我要看着那些无辜的人和我一样受他的折磨摧残吗？”
房间里一阵沉默，连多比都停止了他那若有若无的啜泣，透过天花板，魔药老师办公室里的人们隐约可以听见礼堂里的欢闹声。
“西弗勒斯，你……”邓布利多语速缓慢地说道，“你实际上在故意——刻意折磨自己，好让伏地魔的计划不能成功？”
“不是我在折磨自己，是黑魔王在折磨我，他的命令我无法直接违抗，是的，我本就是为了服从于他才被制造出来的黑魔法生物，假如我能对自己使用阿瓦达索命咒，或是撕开自己的伤口快速失血而死，我才不愿受这些非人的折磨……”
彼得倒吸了一口气，“你在……你在尝试用间接方法杀死自己？”
“是的，然而拜你们无聊的同情心所赐，我失败了。我身上有个贯穿伤，上面带有黑魔王给佩迪路准备的残忍诅咒，这个伤口是最有可能杀死我自己的。”
“一开始，我找了一个借口拒绝接受治疗，假装自己伤得并不严重，但最后，我的情况还是被邓布利多发觉了，他强迫我接受凤凰眼泪的治疗，无谓地延长了我的痛苦。”
“后来，当我饱受折磨，我开始千方百计地钻魔法规则的空子，我故意说一些不合逻辑的话，试图引起你们的警觉，我几次直接提到自己已经死了，但没有人当真。”
“佩迪路，前天夜里，我忍受着难以形容的痛苦，请求你了结我，但你拒绝了——你们本可以让我安宁地回归死神的怀抱，同时救下那些无辜的灵魂！”
又一阵沉默。
斯内普在椅子上微微颤抖着，他的黑眼睛愤恨地扫过房间里的其他人，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他冷笑了一下，把自己的手从邓布利多手里抽出来，“很后悔，是吧？你们那愚蠢的、自作聪明的……”
“不，我们不是因为后悔才沉默的。”邓布利多的眼圈有些发红了。
“我觉得莉莉说得没错，”彼得轻声说道，“你比我们更高尚。”
“高尚？”他叫道，“这是最低限度的道德！我是为了……为了——”
他呛咳起来，身体在椅子上滑下去几英寸，邓布利多、彼得和哈利急忙站起来伸手扶他，但他推开了他们的手。
他喘息了很久才从桌上拿起那瓶药水，把剩余的药液倒进自己喉咙里，当他的手在桌上颤抖时，他无意识地推开了彼得誊抄好的那份魔药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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