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晋全程看在眼里，等人走了他道：“这个经理目前估计已经记恨上你了，此时再去找他谈合约显然已经不可能，我们要不先回去？回头去找找正主人女老板谈谈？”
谈清辞沉吟道：“找女老板也不是不行，但是合同上面是她老公的名字，我怀疑对方可能不知情，又或者知情却不理会，白捡的利益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你想怎么做？”
女人看着超市的方向，眸子里都是狡黠：“等等，我们等他出来。”
杭晋只看到了她维护人时发生的争持，并不知道经理和收银员的关系，他深邃的眼眸里头一次显出几分狐疑，却也没多问。
谈清辞问他：“你饿吗？要不找个附近的饭店边吃边等？”
他则反问：“你不怕我们吃饭的功夫人跑了？”
“也是。”想了想，女人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一个烧饼摊还没收，就道：“买几个烧饼在车里等？一会儿我再跟你解释。”
“你去等着。”杭晋却随手将车钥匙丢给她，“去车上吹会儿空调。”
话罢，男人不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朝烧饼摊走去。
谈清辞拿着他的车钥匙，正想问车呢，抬眼就看到正在不远处，她也就没客气，直接走了过去。
用钥匙解锁，找了半天才摸懂怎么开空调，迟疑了一下，还是转头跳上了后座。
※
杭晋提着烧饼和两杯饮品回来时，打开驾驶门正准备上去，看到人在后面，愣了一下，他若无其事坐进车里，随口问：“坐后面做什么？你是要我趴在椅背上跟你聊天吗？坐前面来。”
谈清辞讪笑：“我这不是怕你有忌讳吗，万一你要是想把副驾驶的位置独独留给女朋友这种比较重要的人，不想让别人沾染，那我岂不是很尴尬。”
男人则淡声道：“过来吧，前边好吹风，没那么多忌讳。”
“哦。”谈清辞蔫蔫的从后座爬到副驾驶。
杭晋见她突然蔫了，把半温的那杯饮品放她手里，又把放着烧饼的纸袋给她，他像是随口解释：“暂时没有女朋友，副驾驶这个位置你要是想，那就一直给你留着。”
谈清辞先是被填了满手，回谢的同时听到他这么说，又吓了一跳，连忙拒绝：“别，这倒不必，我只是在避免尴尬。”
杭晋：“……”
“怎么了？”干嘛突然沉默？
怪吓人的。
“谈清辞。”男人沉默半晌，似乎是突然词穷，顿了良久才道：“我就不该觉得你有多聪明，某些事上你简直笨到家了。”
岂止是笨，在感情上可以说是情商低成负数。
谈清辞要是知道他这么想，一定会忍不住吐血。
老兄，这是谈感情的时候吗？
谁能想到在两个人不久前还在商量怎么办正事的时候，一眨眼氛围突然就转变成了言情剧场啊，换频都没这么快的好嘛。
所以她道：“谁还没有笨的时候啊，你要是想说什么就直说，大家都这么熟悉了，就别拐弯抹角了。”
这是完全没往别的方面想。
男人也是看明白了。
现在的确是时机不对。
于是转移话题道：“你之前不是说跟我解释超市经理的事，边吃边聊吧。”
一提正事，谈清辞来了精神：“这事还有点说来话长……”
女人将前后因果说了一遍，中间不忘分给他一个烧饼，两人边吃边聊。
杭晋听她说完后便明白她守株待兔的目的是什么，看她兴致勃勃，就没说别的。
两人在车里待了快一个小时，谈清辞昏昏欲睡，她怀疑也许自己预估错了，那个经理很可能是有贼心没贼胆，兴许不会如自己所料，就有些泄气。
可她这么想着，那一男一女却从超市门，前后走了出来。
中年挺着将军肚，看着目不斜视，很平常的走去停车场，他身后的女职员紧随其后，却被前者有意拉开距离，两人看着是再正常不过的消失在拐角。
谈清辞看人消失，赶紧催促旁边的男人道：“快快快，咱们跟上去。”
停车场的出口在另一边，杭晋的车停在街道边一个比较不碍事的门面店门口的车位上，要过去还有段距离，男人没有丝毫犹豫，驱车跟了过去。
中年和收银员大概是从没想过有人会跟踪他们，也没想过被跟踪是因为两人的关系，都以为自己在外的表现已经滴水不漏，于是到了停车场就有些肆无忌惮，中年先是搂着女人在车上亲热了一番，之后便带着人驱车向城中驶去。
谈清辞在车上和她哥发信息说会晚点回去，让家里人不要等自己吃晚饭，结果被对方追问，只能随意找个借口搪塞。
前方的车主人应是很着急，时速有些快，黑色的卡罗拉紧随其后，谈清辞一开始觉得还好，后来就渐渐脸色发白。
——晕车真是要命。
“下面的盒子里有橙子和维C片，你吃一下看看会不会好点。”杭晋从后视镜注意到她脸色不好，提醒道。
谈清辞按照指示，果然找出两个橙子和一盒维C。
将橙子放在鼻子下闻着，她声音有些嗡嗡的：“你怎么会备着这些？”
杭晋目不斜视，一直在看前面的车，他温声道：“上次看你去集上吃糖葫芦，回来还带柚子，这两样一个酸，一个带酸，我猜你可能晕车，就在来的路上提前准备了一下。”
多数晕车的人喜欢吃酸缓解晕车带来的不适，极大部分晕车的人只有汽车和公共车才会表现出不适，但有极少一部分人，是连小型三轮这种都会晕。
杭晋从她吃糖葫芦和柚子上，猜测她可能就是那极少一部分人中的其中之一，就在来的时候去药铺超市买了维C，又在过路的摊位上买了橙子，放在车上有备无患。
谈清辞不知道他是不是对谁都这么事无巨细的体贴和洞察秋毫，但这一刻，她的心像是有一根弦被轻轻波动，波纹动荡，带出一片涟漪。
这个男人看着外表冷冷淡淡，时常不苟言笑，可他对曾经不待见自己的村民大度容忍，对自己的家乡怀有感恩，他这样不辞辛苦去做一件有利众人却不讨喜的事，他又为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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